别院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 烛火在萧绝冰冷的脸上跳跃,映照出他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飞鹰卫大都督——高崇,那个看似对皇兄忠心耿耿、掌管着皇帝耳目的男人,竟然是谋害他母亲的帮凶,甚至可能是主谋之一?!
“高崇……竟然是他!”萧绝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刻骨的寒意。他展开密信,再次确认上面的内容——张谦与北狄使者交易的背后,资金流向和情报支持,最终都指向了这位深得皇帝信任的飞鹰卫大都督。而在一封密信的角落,隐晦地提到了“旧事已毕,宫中再无隐患”,这“旧事”与“宫中隐患”,指向性再明确不过!
沈清颜站在一旁,心中亦是巨震。飞鹰卫大都督的背叛,意味着皇帝身边最坚固的盾牌出现了裂痕,甚至可能调转了矛头。这解释了为何前世许多针对三皇子的不利证据总是石沉大海,也解释了为何萧绝的行动屡次被精准预判。敌人,一直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王爷,如今证据确凿,我们是否立刻进宫面圣?”沈清颜压下心中的惊骇,冷静分析,“人赃并获的张谦,加上这些密信,足以将二皇子与高崇拖下水。”
萧绝缓缓摇头,眼神锐利如鹰隼:“不,还不够。高崇经营飞鹰卫多年,深得皇兄信任,仅凭张谦一面之词和这些尚可狡辩的密信,不足以将他彻底扳倒。他完全可以弃车保帅,将所有事情推给张谦和二皇子。”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京城的方向,声音带着决绝的杀意:“要么不动,要么……连根拔起!”
接下来的两日,京郊别院仿佛成了一个隐秘的指挥中心。 信鸽往来穿梭,乔装改扮的暗卫进进出出,将一条条指令传递出去,又将最新的情报带回。萧绝几乎不眠不休,与幕僚和心腹将领商讨布局,肩头的伤在沈清颜的精心照料下已开始结痂,但他眉宇间的疲惫却难以掩饰。
沈清颜也没有闲着。她利用这段时间,一方面照顾受伤的春桃,另一方面则凭借前世记忆,将她所知关于二皇子、高崇以及他们党羽的一些隐秘据点、可能的罪证藏匿之处,以“梦境启示”或“偶然听闻”的方式,不着痕迹地透露给萧绝。
“王爷,我曾听沈婉儿无意中提起,她在京郊有一处陪嫁的温泉庄子,似乎……与二皇子门下一位官员往来密切,或许值得一查。”
“关于高崇,我记得前世……哦不,是之前翻阅杂记时看到,飞鹰卫有一套独立的密文传递系统,其核心密码本,据说并非存放在卫所,而是在其府中一处极为隐秘的所在。”
她的每一次“提醒”,都如同精准的导航,为萧绝的暗卫节省了大量探查时间,直指要害。萧绝看向她的目光,也一次次变得更加深邃难测。这个女子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但她带来的帮助,却是实实在在,甚至堪称力挽狂澜。
这天傍晚,萧绝终于从繁忙的公务中暂时抽身,来到院中透气。 只见沈清颜正坐在石凳上,就着最后一抹天光,仔细地分拣着几味草药,侧脸宁静而专注。夕阳的余晖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与她平日里杀伐果断的模样判若两人。
萧绝脚步微顿,心中某个坚硬的地方似乎被轻轻触动。他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王爷忙完了?”沈清颜抬头,对他微微一笑,递过一杯刚沏好的宁神茶,“事情可还顺利?”
萧绝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分拣药材的手上:“多亏了你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高崇藏匿的一部分往来账册和密信原件,也锁定了几个关键证人。”
他顿了顿,看着她:“待此事了结,你想要什么?”他的语气不再仅仅是盟友之间的论功行赏,而是带着一种更深沉的意味。
沈清颜垂眸,看着手中的草药,轻声道:“我想要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仇人伏诛,家族平安。”
“还有呢?”萧绝追问,目光紧紧锁住她。
沈清颜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看到他眼中那不容错辩的灼热与认真,心尖微微一颤。她张了张嘴,还未说话,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王爷!京城急报!” 暗卫首领快步而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与凝重,“一切准备就绪!张谦已在掌控中,供词画押!高崇府中的核心密码本和与北狄往来的原始信函也已到手!二皇子门下数名关键官员的证据链已补齐!此外,我们找到了当年负责为元后娘娘调制‘梦甜香’的调香师,他已愿意出面作证,指认是高崇威逼利诱他长期在香料中动手脚!”
人证、物证,俱已齐全!铁证如山!
萧绝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发出慑人的光芒,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雷霆万钧的气势!
“传令下去!”他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按计划行动!控制所有涉案人员及府邸,封锁消息!天亮之前,本王要这京城,变一变天!”
“是!”暗卫首领领命,迅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