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利箭撕裂暮色,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精准无误地没入了那名正狞笑着逼近王氏的打手后心!箭尖从前胸透出,带出一蓬血花。那打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愕,他低头看了看胸口染血的箭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另外两名打手魂飞魄散!他们惊恐地回头,只看到芦苇摇曳,却不见放箭之人。
“谁?!滚出来!”一名打手色厉内荏地吼道,手中的刀都在颤抖。
回应他的,是另一支更快、更疾的箭!
“噗嗤!”
第二支箭直接射穿了他的咽喉,将他钉在了身后的芦苇丛中。
最后一名打手彻底崩溃了,发一声喊,丢下刀,没命地向芦苇荡外逃去。然而,他刚跑出几步,第三支箭如同长了眼睛般,从侧面射来,贯穿了他的太阳穴!
电光火石之间,三名穷凶极恶的打手尽数毙命!全程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王氏惊呆了,怔怔地看着眼前倒下的尸体,又惊又怕地望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暮野和石翎这才从芦苇丛中现身。暮野一个箭步冲到张猎头和王氏身边,急切地呼唤:“张大叔!王婶!你们没事吧?”
“暮……暮野?!”王氏看到暮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眼泪瞬间决堤,“你没事!太好了!可是……可是你张大叔他……他快不行了!”她指着气息奄奄的张猎头,泣不成声。
暮野蹲下身,查看张猎头的伤势,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张猎头身上有多处刀伤,最严重的是腹部的一道口子,虽然用布条紧紧勒住,但鲜血仍在不断渗出,染红了大片衣衫。他的脸色灰败,嘴唇干裂,眼神已经失去了焦点,显然失血过多,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张大叔!撑住!我们找到药了!”暮野急忙从怀中掏出石翎给的伤药,就要给张猎头上药。
张猎头虚弱地摇了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暮野的手腕。他的手冰冷而颤抖,却异常用力。“小……小子……别……别费劲了……我……我不行了……”
“不!张大叔,你不会有事的!”暮野眼圈泛红,声音哽咽。这一路走来,张猎头虽然是个粗豪的猎人,却多次舍命相护,早已是他信赖的长辈和战友。
“听……听我说……”张猎头喘息着,眼神涣散地望着暮野,却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老……老马……没了……为了护着这婆娘……被……被那帮畜生……乱刀砍死了……”
暮野和王氏闻言,都是浑身一颤。马老三,那个胆小却又最终选择跟他们同行的货郎,竟然已经……
一股巨大的悲愤和愧疚涌上暮野心头。如果不是他,这些人本可以过着平静的生活……
“小……子……”张猎头的手紧了紧,将暮野的思绪拉回,“我……我老张……这辈子……没服过谁……你……你小子……是条汉子……有担当……有本事……李家……李家的事……还……还有那帮天杀的畜生……就……就拜托你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神中的光芒正在迅速消散。
“王……王家的……”他艰难地转向泣不成声的王氏,“以……以后……听暮野的……跟着他……活……活下去……”
说完这最后的嘱托,张猎头抓着暮野的手骤然松开,脑袋一歪,眼中最后一点光彩彻底寂灭。这个耿直仗义的老猎人,终究没能逃过这一劫,将生命永远留在了这片荒凉的芦苇荡中。
“当家的!!”王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扑在张猎头逐渐冰冷的身体上,悲恸欲绝。
暮野跪在一旁,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难以缓解心中的剧痛。石翎默默地站在不远处,收起了长弓,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和悲恸的两人,眼神复杂,依旧沉默。
夜色彻底笼罩了大地,芦苇荡中只剩下王氏压抑不住的哭泣声和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显得格外凄凉。
良久,暮野缓缓站起身,抹去眼角的湿润,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悲伤无用,唯有前行,才能告慰逝者。
“王婶,节哀。”暮野扶起几乎虚脱的王氏,“张大叔和马老板的仇,我们一定要报!但现在,我们必须让张大叔入土为安。”
王氏泪眼婆娑地点点头。
暮野和石翎找来工具,在芦苇荡边找了一处相对干燥的高地,挖了一个深坑。他们将张猎头的遗体小心地安放进去,用他的外衣盖住脸。暮野将张猎头那柄染血的猎叉放在他身边。
“张大叔,你安心走吧。你的仇,我林暮野记下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让隆昌货栈血债血偿!”暮野对着坟茔,郑重地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