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林承宗虽然感激道长救治村民、帮助暮野,但作为一家之主,他考虑得更多。这位道士来历不明,道法高深,长期留在村中,是福是祸?他私下里找石翎和暮野谈过几次,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暮野,石翎,道长是高人,我毫不怀疑。但他毕竟是个外人。我们林家坳世代在此,安分守己。如今招惹了邪祟,已是天大的麻烦,再与这些奇人异士牵扯过深,我怕……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甚至是灾祸。”林承宗眉头紧锁,压低声音,“这世道,不太平啊。外面兵荒马乱,谁知道还有什么牛鬼蛇神?”
石翎沉吟道:“老爷的顾虑有道理。但眼下,若无道长,村民们的后患难除,那山谷的隐患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咱们不能因噎废食。我看道长是正派人物,不如等解决了山谷的事情,再看他去留意向。若他愿意离开,我们厚礼相送;若他想暂居,只要不惹麻烦,我们以礼相待便是。”
暮野也开口道:“老爷,道长曾言,那妖婆可能只是马前卒。若真有什么‘他们’在幕后,单靠我们恐怕难以应对。有道长在,至少是个依仗。我觉得,与其担心未知的麻烦,不如先解决眼前的隐患。”
林承宗看着目光坚定的暮野,叹了口气:“也许是我老了吧,总是求个安稳。你们说得对,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他虽然同意了,但眉宇间的忧色并未散去。
与此同时,村子里也出现了一些细微的流言。有村民在背后窃窃私语,说玄诚道长要用的材料里涉及童男童女血,是不是也是邪法?还有人说看到道长深夜独自在山崖上望气,行为诡异。甚至有人将不久前的地动(其实是那晚大战的冲击)也归咎于道长的到来,说是惊扰了地脉。
这些流言虽未形成气候,但在部分村民心中种下了疑虑的种子。玄诚道长似乎有所察觉,却一笑置之,依旧我行我素,每日采药、治病、画符,闲暇时便与暮野论道,或是独自打坐。
这日傍晚,玄诚道长将暮野和石翎叫到跟前,神色比往日更加肃穆:“材料已备齐,符箓也已绘制妥当。明日子时,阴气最盛亦将转衰,阳气初萌,是净化那山谷阴煞之地的吉时。此事不宜声张,以免人多口杂,惊扰气机。就我们三人前去即可。”
他看向暮野:“小友,你伤势已愈,修为亦有精进,明日需你以《源灵诀》内力,辅以山神令微光,守住阵眼东方青龙位,无论见到何种异象,务必坚守本心,稳住阵脚。”
又对石翎道:“石翎施主,你气血旺盛,胆识过人,明日持我炼制的‘辟邪桃木钉’,守住西方白虎位,若有阴邪之物企图冲击阵法,便以木钉击之。”
最后,他取出一张绘制着复杂八卦图案的黄色布幔,以及几面小巧的令旗:“贫道将主持中枢,布下‘八卦净灵阵’,引动四方正气,涤荡污秽。此次净化,关键在于切断那阴煞地脉与祭坛遗迹的联系,并尽可能消除残留的邪念印记。能否成功,三分靠准备,七分看天意与人心。”
暮野和石翎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与决心。
“谨遵道长吩咐!”两人齐声应道。
夜幕降临,林家坳格外安静,仿佛连虫豸都预感到了什么,停止了鸣叫。只有玄诚道长小屋中透出的微弱灯光,预示着明日将有一场不为人知的较量。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这一次,他们要主动迎向风雨,净化那片被污染的土地。暗流,终将涌动于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