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道长一声“走!”,人已如一道青烟掠出木屋,暮野和石翎紧随其后。报信的年轻村民气喘吁吁地在前面引路,脸上满是惊惧。
村口那条原本清澈见底、滋养了林家坳不知多少代人的小河,此刻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原本潺潺的流水变得浑浊不堪,颜色是一种诡异的墨黑,仿佛融入了浓稠的墨汁,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油腻腻的死光。河面上,密密麻麻漂浮着翻起白肚的死鱼,大小不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并非鱼腥,而是更接近腐烂泥土混合着某种硫磺的刺鼻气味。河岸边的水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
already有不少村民被惊动,围在河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老天爷啊!这河……这河怎么了?”
“水黑了!鱼都死光了!这还能吃吗?浇地怎么办?”
“是……是那东西……肯定是那东西搞的鬼!它连咱们喝的水都不放过了!”
“完了,这下全完了!村子待不下去了!”
哭声、骂声、绝望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场面几近失控。林承宗等几位老人竭力维持秩序,但他们的脸色也同样惨白,眼中充满了无助。
玄诚道长快步走到河边,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漆黑的河水,随即迅速收回,眉头紧锁。“阴煞侵染,污浊水脉。此水已含剧毒与秽气,万不可饮用、触碰,连灌溉亦会毒死庄稼。”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村民耳中,如同重锤敲在心上。
“道长!求求您,快想想办法啊!”一个老妇人哭喊着跪了下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向玄诚道长哀求。
玄诚道长将老妇人扶起,目光扫过一张张绝望的脸,沉声道:“诸位乡亲,稍安勿躁!此乃邪气外泄所致,贫道既在此,必当竭力应对!当务之急,是立刻封锁河岸,禁止任何人畜靠近此水!承宗老哥,组织青壮,用石灰沿河岸撒线,尽量隔绝秽气扩散。再去查看村中水井情况!”
林承宗连忙应下,带着人匆匆去办。
玄诚道长又对石翎和暮野低声道:“邪气侵蚀水脉,说明地底那‘恶’的力量正在加速渗透,它想断绝林家坳的生计,瓦解人心!五行封魔阵需尽快布置,但所需材料颇多,有些甚至罕见……”
“需要什么?道长您尽管说!我就算翻遍周围几个县城,也给您找来!”石翎急道。
“清单在此,”玄诚道长从袖中取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纸,“其中‘百年雷击桃木心’、‘纯阳朱砂’、‘五行灵玉’最为关键,尤其是雷击桃木心,乃是以至阳破邪的阵眼核心,不可或缺。”
石翎接过清单,看了一眼,面色凝重:“这些东西……确实难寻。我这就带人出去打听采购!”
“且慢,”玄诚道长拦住他,“如今外界兵荒马乱,路途不安,且这些物件非寻常市集可有,需往一些古刹、道观或修行中人聚集之地寻觅,耗时日久,恐远水难救近火。”
他目光转向暮野,眼中带着期望:“暮野小友,稳固人心,延缓邪气蔓延,眼下有一法或可一试。你初生的纯阳之火,虽微弱,但性质纯正,或许能暂时净化一小片水域,至少……保证村民有干净的水源可饮。”
暮野心中一紧,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他才刚刚得到《纯阳凝火诀》,连门径都未摸熟,如何能担当此任?“道长,我……我怕力有未逮。”
“无妨,贫道会从旁辅助,教你如何引导阳火融入水中。此举虽不能根治,但可解燃眉之急,更能向村民展示希望,稳定局面!你若成功,对自身修行亦是极大锤炼!”玄诚道长鼓励道。
暮野看着河边那些绝望的乡亲,看着漆黑如墨的河水,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他用力点头:“我试试!”
玄诚道长选定了村中那口最大的、距离河流稍远的老井。井水目前尚未被污染,但谁也不敢保证能坚持多久。村民们都围了过来,屏息凝神,看着井边的玄诚道长和暮野。
玄诚道长先是在井口周围用朱砂画下简单的辟邪符咒,然后对暮野道:“凝神静气,运转《纯阳凝火诀》,莫求量大,但求意纯。将那一丝阳火之力,想象成温暖的阳光,缓缓逼至掌心,再以意念引导,渡入井水之中。记住,是‘渡’,而非‘击’,需柔和,如春雨润物。”
暮野闭上双眼,排除杂念,全力运转刚刚习得的《纯阳凝火诀》。这法诀果然精妙,原本在他体内散乱游走的的那丝灼热气流,渐渐被收束、凝练,沿着特定经脉缓缓汇聚于右掌。他感到掌心越来越热,仿佛握着一块温玉。
他睁开眼,将手掌悬于井口上方,按照玄诚道长的指导,小心翼翼地引导那丝微弱的纯阳之气离体。这个过程极为艰难,内力外放本就不易,还要控制得如此精细。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脸色渐渐发白。
一次,两次……掌心只是发热,并无金光显现。围观的村民开始有些躁动,怀疑的目光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