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白带来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林暮野和玄诚道长心中漾开层层涟漪。那沾染邪气的紫云草,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表明后山北崖区域的异常并非偶然,甚至可能比预想的更严重。
玄诚道长接过那株紫云草,指尖泛起微不可察的青光,仔细感应了片刻,脸色愈发凝重:“不错,确是邪气侵蚀所致,虽极其微弱,但性质阴寒诡异,与之前地脉爆发的秽恶之源同出一脉,却又有些许不同……似乎更为凝练、更具针对性。”他看向苏宛白,目光中带着赞赏与一丝担忧,“苏姑娘心细如发,感知敏锐,竟能察觉到此等微末迹象,实属难得。不过,此事凶险,姑娘日后采药,还需尽量避开北崖一带。”
苏宛白点了点头,清丽的脸上并无惧色,反而透着一股求知欲:“道长,这邪气为何会残留在草木之上?难道那源头并未被完全封印?”她自幼接触医道,对天地间各种能量气息本就比常人敏感,加之聪慧过人,立刻抓住了关键。
玄诚道长叹了口气:“五行封魔阵封印的是地脉核心的‘秽恶之源’,但之前邪气爆发时,已有大量逸散,渗透山川土地、草木水脉。阵法虽能阻止新的邪气涌出,并逐渐净化已被污染的区域,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尤其是一些阴气汇聚、或曾被重点侵蚀之地,残留的邪气如同跗骨之蛆,难以根除。北崖那边……恐怕情况更为复杂。”
他顿了顿,看向暮野:“暮野,你之前发现的洞穴也在北崖附近。看来,我们有必要再去查探一番了。此次需更加小心,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暮野立刻应道:“是,师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宛白,心中既担心她的安全,又隐隐觉得,若有她在旁,凭借其敏锐的感知,或许能发现更多被忽略的细节。但这念头刚起,便被他压下,探查凶险之地,岂能让她涉险?
然而,苏宛白却主动开口:“道长,暮野,若你们要去探查,可否让我一同前往?”见两人面露诧异,她连忙解释,“我虽不通道法,但自幼辨识药材,对草木特性、土壤气息变化尤为熟悉。或许能帮上忙,辨认哪些异常是邪气所致,哪些又是自然现象,以免误判。”
她语气诚恳,眼神清澈而坚定,并非出于好奇,而是真心想贡献一份力量。
玄诚道长沉吟起来。苏宛白的理由确实充分,她的特殊能力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能弥补他和暮野的不足。但让一个不通武艺的姑娘去冒险……
“师父,”暮野忽然开口,声音沉稳,“苏姑娘所言有理。不如这样,我们明日白天前去探查,光线充足,更为稳妥。我定会护好苏姑娘周全。”他说这话时,目光坚定地看向玄诚道长,更像是一种承诺。
玄诚道长看了看暮野,又看了看苏宛白,从两人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坚持和勇气。他最终点了点头:“也好。明日巳时出发,暮野,你准备好必要的物品。苏姑娘,届时你紧跟暮野,切莫擅自行动。”
“多谢道长!”苏宛白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让暮野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几分。
当晚,暮野辗转难眠。既有对明日探查的警惕和谋划,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和紧张。苏宛白的身影总在他脑海中浮现,她采药时的专注,交谈时的聪慧,以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明眸。他从未如此渴望在一个人面前证明自己,证明他有能力守护重要的事物。
第二天,天气晴好。巳时整,三人在村口汇合。暮野背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绳索、火折子、一些干粮和玄诚道长给的几张辟邪符箓。他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短打衣衫,腰别柴刀,眼神锐利。苏宛白则换上了一身更方便行动的深蓝色布衣布裤,长发束起,背上依旧是她那个藤木药箱,显得干练了许多。
玄诚道长仔细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尤其强调一旦发现不对,立即撤退,不可恋战。
三人沿着小径进入后山,朝着北崖方向行进。越往深处走,林木越发幽深,空气中的凉意也渐渐加重。暮野打头阵,精神高度集中,运用玄诚道长所教的匿息术和追踪术,仔细感知着周围的动静。苏宛白紧跟在他身后,步伐轻盈,目光不断扫视着沿途的植被和地面,时而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嗅闻,或仔细观察某片草叶的形态。
“这里的土壤湿度偏高,但阳气不足,几种喜阳的草药长势明显弱于南坡。”苏宛白低声说出自己的观察。
暮野点头记下,这与邪气残留导致阴盛阳衰的特征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