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紧绷的状态下又过去了数日。黑巫教祭司与其爪牙如同隐匿在暗处的毒蛇,再无明目张胆的行动,但这种沉默反而更让人不安。林家坳的村民们虽然照常劳作,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孩童们的嬉闹声也少了许多,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前的压抑之中。
暮野的修行进入了新的阶段。玄诚道长开始传授他一套名为《流光掠影》的身法。这套身法并非一味求快,更注重在方寸之间的腾挪闪避,以及对气机的精妙控制,练到高深处,据说能于刀光剑影中片叶不沾身。暮野深知在即将可能到来的恶战中,灵活的身法至关重要,因此练习得格外刻苦。每每在村后山林中,只见他身影飘忽,时而如柳絮随风,时而如灵猿跃涧,将内力与步法结合得越发纯熟。
苏宛白依旧每日忙碌。她不仅照料村民伤病,更凭借对药理的深刻理解,尝试配制一种能够更强效抵御阴邪之气入侵的“辟邪散”。这需要用到几种较为罕见的药材,她常常需要深入山林更僻静处寻找。虽然暮野和玄诚道长都叮嘱她不要远离村子,但她总是一边柔声应着,一边为了药效坚持前往。只是现在,她每次进山,怀里都会揣着暮野给她的一枚刻画了简易辟邪符文的木牌,那是暮野在玄诚道长指导下亲手所做,虽力量有限,却代表着他无声的牵挂。
这天傍晚,苏宛白为了寻找一味名为“月见草”的药材,来到了后山一处靠近深潭的谷地。此处水汽氤氲,草木格外茂盛,但也因此显得更加幽深寂静。她正低头仔细搜寻,忽然听到潭水方向传来一阵异样的水花声,不像是鱼跃,反而像是有什么重物拖曳的声音。
她心中一紧,立刻警觉起来,悄无声息地躲到一块大石后面,小心翼翼地向水潭望去。只见朦胧的暮色中,潭边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蠕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与之前洞穴中相似的腥腐气味。
是黑巫教的人?还是什么被邪气侵蚀的动物?苏宛白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她知道自己没有武力,贸然现身只会陷入险境。她悄悄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她特制的迷迭香粉,效果不强,但关键时刻或可扰乱对方视线,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机会。
就在她全神贯注盯着潭边黑影时,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不远处,一双隐藏在灌木丛中的阴冷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纤细的背影。那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恶意,如同盯上猎物的豺狼。
与此同时,正在林中练习《流光掠影》的暮野,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悸动,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停下脚步,凝神感知四周,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但这种感觉如此强烈,让他无法忽视。他猛地想到了独自进山采药的苏宛白。
“不好!”暮野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练习,身形如电,朝着苏宛白常去的那个深潭谷地方向疾驰而去。他将《流光掠影》身法催动到极致,林间的树木飞速向后倒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她出事!
深潭边,那蠕动的黑影似乎完成了什么,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缓缓沉入了潭水中,消失不见。苏宛白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悄悄退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冷笑:
“小丫头,嗅觉挺灵敏啊,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苏宛白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面色苍白、身形矮小如同侏儒般的男子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不合体的黑衣,眼睛细长,闪烁着淫邪而残忍的光芒,手中把玩着一把淬毒的匕首。
“你是谁?”苏宛白强自镇定,将握着迷迭香粉的手背在身后,一步步向后退去,心中飞快思索着脱身之策。她认出此人绝非善类,很可能就是黑巫教的余孽。
“我是谁不重要。”侏儒男子舔了舔嘴唇,一步步逼近,“重要的是,你这细皮嫩肉的,又是懂药理的,可是上好的‘药引’啊!祭司大人一定会很喜欢!乖乖跟我走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药引?苏宛白心中骇然,这些邪徒竟然想用活人来做邪恶的仪式!她知道自己绝不能落入对方手中,眼看侏儒男子越逼越近,她猛地将手中的迷迭香粉向前一撒!
粉末弥漫开来,带着强烈的刺激性气味。那侏儒男子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咳嗽,视线也暂时模糊。苏宛白趁机转身就跑!
“臭丫头!找死!”侏儒男子大怒,怒吼一声,身形竟异常灵活,如同鬼魅般穿过迷蒙的粉末,急速追来,手中匕首直刺苏宛白后心!
眼看匕首即将及体,苏宛白甚至能感受到那冰冷的锋芒,绝望之际,一道身影如同从天而降,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瞬间挡在了她的身后!
是暮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