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道长在金光及体的前一刻,拼尽最后力气,将苏宛白死死护在身下,同时将残存的所有道家真气化作护体清光!即便如此,那恐怖的冲击力依旧将他震得鲜血狂喷,重重撞在正在崩塌的祭坛基座上,昏死过去。
金光持续了足足三息时间,才缓缓消散。
当光芒褪去,整个幽冥涧中心区域,已然面目全非!那座高达三丈的黑色祭坛消失无踪,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焦黑深坑!坑内还在冒着缕缕青烟,所有邪异的气息被清扫一空,连空气中那浓郁的腐臭都被净化了不少。天空那轮妖异的血月,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盆地边缘,林暮野保持着退出金芒的姿势,僵立在那里。他周身皮肤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却没有鲜血流出,因为所有的生机仿佛都已随着那一击而耗尽。他眼中的金色火焰彻底熄灭,瞳孔涣散,气息微弱的几乎感知不到。
一阵风吹过,他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暮野……!”
一个微弱却带着撕心裂肺般痛楚的声音响起。是苏宛白!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挣扎着从玄诚道长身下爬出,看到了远处那个缓缓倒下的身影。她不顾自身伤势,连滚带爬地冲下已然崩塌的祭坛基座,踉踉跄跄地奔向暮野。
她扑到暮野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探向他的鼻息。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几乎感觉不到。她又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心跳缓慢而无力,仿佛随时会停止。
“不……不要……暮野……你醒醒……你看看我……”苏宛白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暮野冰冷的脸颊上。她用力摇晃着他,试图唤醒他,但暮野毫无反应,如同沉睡了一般。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淹没了苏宛白。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暮野身边,紧紧抱住他逐渐冰冷的身体,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传来。玄诚道长悠悠转醒,他伤得极重,但毕竟修为深厚,勉强保住了性命。他挣扎着坐起身,看到不远处相拥的两人,尤其是气息奄奄的林暮野,老眼中充满了痛惜和复杂。
他强撑着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两人身边,蹲下身,再次为暮野检查。越是检查,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道长……暮野他……”苏宛白抬起泪眼,声音哽咽,充满了最后的希冀。
玄诚道长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沙哑:“生机近乎断绝,本源燃烧殆尽……若非他之前根基重塑,体质异于常人,又有赤阳朱果药力残留护住最后一点心脉,此刻早已……但即便如此,也如同风中残烛,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苏宛白闻言,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但她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清醒。“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道长,您一定有办法救他的!”
玄诚道长看着苏宛白那绝望中带着疯狂执念的眼神,又看了看怀中这个创造了奇迹、却也付出了惨痛代价的弟子,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寻常药物医术,已回天乏术。或许……只有一个地方,还有一线希望。”
“哪里?”苏宛白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
玄诚道长目光望向东方,那是与幽冥涧截然相反的方向,眼中带着一丝敬畏与不确定:“海外……蓬莱。”
“传说中仙人居住的海外仙岛?”苏宛白眼中燃起一丝微光。
“只是传说,虚无缥缈,从未有人证实。”玄诚道长语气沉重,“而且路途遥远,凶险莫测,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
“我去!”苏宛白毫不犹豫,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无论多远多危险,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带他去!就算踏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救他的方法!”
她低头看着暮野苍白安详的睡颜,轻轻抚平他额前散乱的发丝,泪水再次滑落,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光芒。
“我说过,无论什么风暴,我们一起面对。这次,换我带你走。”
残破的幽冥涧中,血月之光渐隐,黎明的曙光终于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阴霾,洒落在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上,也洒落在相拥的少男少女身上。毁灭之后,是否真能迎来新生?遥远的海外蓬莱,又是否真的存在那续命的一线生机?希望如同这微弱的晨曦,渺茫却顽强地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