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如练,轰鸣着坠入深潭,溅起漫天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虹桥。这处隐藏在山脉深处的幽谷,仿佛被时光遗忘的净土,与葬魂谷的阴森恐怖判若两个世界。
谷地不大,但草木丰茂,野果遍地,潭水清冽甘甜。最重要的是,这里似乎残留着一丝来自地下“净坛”的稀薄灵气,虽然远不如源晶旁边浓郁,但对于疗伤和修炼,仍是不可多得的宝地。
石翎选择了一处背靠岩壁、地面干燥且视野开阔的地方作为临时营地。他用树枝和宽大的树叶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窝棚,足以遮风避雨。王氏则忙着采摘熟透的野果和可食用的菌类,清洗干净,作为他们的口粮。
暮野是恢复的重点。他不再需要担架,但行动依旧迟缓,体内那场与“墟”的意志交锋留下的创伤,并非肉体伤势那么简单,更涉及精神本源。他大部分时间都盘膝坐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面对瀑布,按照脑海中传承的心法,引导着那丝新生的、温润的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
这心法名为《源灵诀》,与他之前偷学的、注重刚猛搏杀的六合拳内功截然不同。《源灵诀》更侧重于蕴养生机、凝练精神、沟通天地间的纯净能量(灵气)。修炼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容器,在慢慢吸收着山谷中稀薄的灵气,滋养着千疮百孔的经脉和枯竭的精神。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但效果却扎实而持久。
石翎除了必要的警戒和寻找食物,其余时间也在一旁打坐调息。他的内力路数与暮野不同,更加凌厉锋锐,带着一种沙场征伐的煞气,但此刻也在努力平复与幽冥尊者交手时震荡的气血。他偶尔会睁开眼,看着暮野修炼时周身隐隐散发出的、与这山谷灵气交融的平和气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王氏则承担起了所有的杂务,她用柔软的树皮纤维搓成细绳,修补三人破损不堪的衣物;用薄石片削尖树枝,制作简单的捕鱼工具;还将一些有止血化瘀功效的草药捣碎,备用。她沉默了许多,眼神中时常流露出悲伤,那是为张猎头和马老三,但更多的是一种历经大难后的坚韧。她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那就尽力做好后勤,让暮野和石翎没有后顾之忧。
时间在幽谷中静静流淌,日升月落,转眼便是七八日过去。
这一日清晨,暮野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敛,清澈而深邃,之前那种重伤后的虚弱和憔悴已然褪去大半,脸色也恢复了红润。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而平稳。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虽然依旧隐隐作痛,但那种空虚无力的感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盈而精纯的力量感。更重要的是,他的精神力变得异常敏锐,即使不刻意运功,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数十丈内风吹草动,甚至能隐约察觉到山谷中灵气流动的细微变化。
《源灵诀》第一重,算是初步稳固了。这不仅意味着伤势好了七八成,更代表着他正式踏入了传承修炼的门槛。
“看来恢复得不错。”石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用一块青石打磨着箭簇,动作一丝不苟。
暮野站起身,对着石翎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石翎大哥多次救命之恩,还有那颗赤血丹……”
石翎摆摆手,打断了他:“不必谢我。你救我们在先,而且,你我如今目标一致,自当相互扶持。”他顿了顿,看向暮野,“感觉如何?你修炼的功法,似乎很特别。”
暮野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是地下石殿中获得的一些传承,名为《源灵诀》,侧重于疗伤和蕴养,对敌或许不如石翎大哥的功夫凌厉。”
“功法无分高下,适合自己最重要。”石翎评价道,目光锐利地看着暮野,“你现在实力如何?”
暮野仔细感知了一下体内的情况,沉吟道:“外伤已无大碍,内力……大约恢复了五六成,但品质似乎比受伤前更高。若再遇到刁五那样的对手,一对一,我有把握胜之。但若是对上幽冥尊者……”他摇了摇头,差距依然巨大。
石翎并不意外:“幽冥尊者修为深不可测,且手段诡异,即便是我全盛时期,也未必是他对手。你能在他手下周旋,并引动源晶之力逼退他,已是奇迹。当下之急,是让你彻底恢复,并尽快提升实力。”
这时,王氏端着一些洗净的野果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暮野,你好多了,真是太好了!快吃点东西。”
“谢谢王婶。”暮野接过果子,心中暖流涌动。这段日子的生死与共,让三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超越寻常的信任与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