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子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在每个人心中激起惊涛骇浪。林暮野是钥匙?这简短的几个字,却蕴含着令人不安的深意。
洞内一时间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暮野身上,尤其是他手中那枚看似朴拙的墨羽。
林暮野能清晰地感受到墨羽传来的温热,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与他自己的心跳隐隐契合。他回想起获得墨羽的经过,守墨人临终前的托付,一路走来墨羽的种种异状,以及幽冥殿对他不死不休的追杀……难道,这一切都不仅仅是因为守墨一脉的传承身份,更因为他本身,就是幽冥殿某个庞大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前辈,”凌清霄率先打破沉默,他眉头紧锁,看向忘尘子,“此言何解?守墨之羽乃是破邪圣物,林小友更是心志坚定,怎会成为幽冥殿阴谋的‘钥匙’?”
这也是众人心中的疑惑。
忘尘子目光悠远,仿佛在追溯某种古老的记忆,缓缓道:“守墨一脉,其传承核心,并不仅仅是守护与破邪,更在于‘平衡’与‘沟通’。墨羽之能,在于破妄存真,守正辟邪,但其本质,是能够触及并影响某些……天地间的根源规则。尤其是在地脉、龙气、乃至更高层次的力量面前,守墨之力,往往能起到引动、疏导,甚至……开启与关闭的作用。”
他看向林暮野:“幽冥殿欲行‘降临’之举,无论是打开通道,还是接引存在,都需要一个极其强大且稳定的‘坐标’和‘引信’。栖霞山龙脉节点、真龙残骨、万灵怨念、至阴煞气……这些是他们准备的‘燃料’和‘祭品’。但要想精准定位、稳定通道,甚至容纳那可能降临的‘意识’或‘力量’,他们还需要一个特殊的‘媒介’——一个能与这方天地根源规则产生共鸣,并能承受巨大力量冲击的‘容器’或‘钥匙’。”
朱衍灌了一口酒,咂咂嘴,眼神却异常清醒:“所以,他们四处抓捕特殊血脉和命格的人,就是在筛选这个‘容器’?而这小子,”他指了指林暮野,“因为手持守墨之羽,身负守墨传承,本身就是最顶级的‘钥匙’坯子?甚至可能比他们费尽心机寻找的任何一个‘容器’都要合适?”
“不错。”忘尘子微微颔首,“守墨传承者,其神魂与意志经墨羽常年浸染,已与‘守正辟邪’的规则之力深度绑定。对幽冥殿而言,若能以邪法污染或控制守墨者,以其为‘钥匙’,强行扭转墨羽之力,由‘辟邪’转为‘引邪’,由‘守护’转为‘开启’……那么,他们进行‘降临’仪式的成功率,将大幅提升,甚至可能超越他们最初的计划。”
众人听得心底发寒。这阴谋太过歹毒!不仅要利用天地之力,更要玷污和扭曲守护之力的本源!
林暮野握紧了墨羽,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感到一种巨大的荒谬和愤怒。自己秉承遗命,一心想要平息祸乱,守护苍生,到头来,自身的存在却可能成为引发更大灾难的关键?
“他们……想怎么利用我?”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具体方法不得而知。”忘尘子摇头,“但无外乎几种:强行捕获,以邪术侵蚀你的意志,将你炼成傀儡钥匙;或者,在你靠近他们仪式核心时,利用预先布置的阵法与真龙残骨等物,强行引动你与墨羽的力量,使其失控,被动成为开启通道的钥匙。”
玄诚道长忧心忡忡:“如此一来,林小友岂不是步步危机?无论我们如何应对,只要靠近核心,都可能落入他们的算计?”
“这便是阳谋。”凌清霄冷声道,“他们摆下阵势,我们却不得不去。阻止他们是唯一的选择,但阻止的过程,可能正中他们下怀。”
洞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前进是陷阱,后退则意味着放任幽冥殿完成那恐怖的“降临”,同样是死路。
“妈的,这帮龟孙子算计得真深!”朱衍骂了一句,狠狠将酒葫芦顿在石桌上,“老忘,你既然看得这么明白,总该有点对策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子往火坑里跳,还得帮着敌人点火?”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忘尘子身上。这位神秘莫测的前辈,既然能点破关键,或许也有破解之法。
忘尘子沉吟良久,方才缓缓开口:“破解之道,在于‘变数’。幽冥殿的计划环环相扣,基于他们对地脉、对龙气、对守墨之力的认知进行推演。但天地万物,变数无穷。若能引入他们预料之外的变数,打乱其布局,或可寻得一线生机。”
“变数?”林暮野若有所思。
“比如,你那两位同伴带来的消息中,提及的‘观霞台’。”忘尘子目光微动,“观霞台上的‘观山辨气’石刻,乃玄元真人所留,蕴含天地至理。若能参悟,或可让你对地脉龙气的掌控达到新的层次,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反制幽冥殿利用龙脉之力的企图。此为其一变数。”
“其二,”他看向朱衍,“你的衍天卜术,虽时常不准,但于混沌中窥得的一线天机,或许能为我们指明一条意想不到的路径,避开对方的主要算计。”
朱衍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终于知道老子有用了吧?”
忘尘子没理会他的自得,继续道:“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变数,在于你自身,林暮野。”
林暮野精神一振,凝神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