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使者退走,留下的只有狼藉的战场、浓重的血腥气,以及劫后余生却不敢有丝毫松懈的众人。
“快,先处理伤势,我们必须在幽冥殿援兵赶到前离开!”玄诚道长语气急促,手中动作不停,将身上携带的各类疗伤、补气的丹药分发给伤势最重的阿旺和那名胸前重伤的巡山客队员。
林暮野在苏宛白的搀扶下,盘膝坐好,强行运转体内气息,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和加剧的内伤。他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的剧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苏宛白跪坐在他身旁,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额角的汗水和嘴角未干的血迹,美眸中盈满了心疼与担忧,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红肿着,更显得楚楚可怜。
“我没事…”林暮野感受到她的目光,勉强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声音沙哑低沉,“调息片刻就好。”
“还逞强!”苏宛白声音带着哽咽,手下动作却愈发轻柔,“你刚才吐了那么多血……”
另一边,铁柱撕下衣襟,笨拙却坚定地为自己包扎左臂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哼一声。另外两名伤势较轻的巡山客队员,则负责警戒四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幽深的林木,生怕那青面使者去而复返,或者另有埋伏。
约莫一炷香后,众人的伤势在丹药作用下暂时稳定下来,至少恢复了行动能力。阿旺和那名重伤的巡山客队员虽仍虚弱,但已能在旁人搀扶下行走。
“走!”林暮野强撑着站起身,体内紊乱的气息稍稍平复,但内伤依旧沉重。他看了一眼地图,指向月影古道的更深处,“我们必须尽快穿过古道后半段,抵达观霞台附近与忘尘子前辈汇合,那里或许相对安全。”
众人点头,深知此刻时间就是生命。由两名状态稍好的巡山客队员在前探路,玄诚道长断后,林暮野、苏宛白搀扶着阿旺,铁柱照顾另一名重伤员,一行人重新上路,沿着崎岖险峻的月影古道,向着未知的前方艰难行进。
古道后半段,比之迷魂林更加难行。道路几乎被荒草和藤蔓完全覆盖,许多地方需要借助绳索或徒手攀爬陡峭的岩壁。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松动的碎石,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不见底的山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和潮湿混合的怪异气味,偶尔从密林深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低吼,更添几分阴森。
所有人的心神都紧绷着,既要应对险峻的地形,又要提防可能存在的危险。林暮野更是将灵觉提升到极限,墨羽虽不再剧烈震颤,却始终散发着一层微弱的凉意,似乎在持续警示着潜在的威胁。
行进途中,苏宛白忍不住低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暮野,刚才……墨羽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大的反应?还有那个青面使者,他好像也很在意我……”
林暮野眉头微蹙,感受着怀中墨羽那异于平常的、带着一丝残留愤怒的微颤,摇了摇头:“我也不完全清楚。墨羽与我心意相通,但它的来历神秘,蕴含的力量我也未能完全参透。刚才你的气息引动了它,似乎触及了某种……深藏在它本源中的印记。”他顿了顿,看向苏宛白,“忘尘子前辈说你身具‘净灵体’,这或许就是关键。”
“净灵体?”苏宛白茫然,她对自己的特殊体质一无所知。
“是一种极其罕见纯净的灵性体质,”玄诚道长在一旁解释道,语气带着凝重,“对于修炼某些正道功法是绝佳资质,但对于幽冥殿这等邪祟而言,你的本源之力,既是他们垂涎的‘补品’,也可能……是某种古老封印或仪式的‘钥匙’或‘克星’。墨羽的反应如此激烈,或许正说明它与净灵体,或者说与幽冥殿图谋的某个核心秘密,存在着极深的渊源,甚至可能是……对立。”
“对立?”苏宛白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林暮野的手臂。
林暮野感受到她的不安,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坚定:“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简短的几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让苏宛白慌乱的心稍稍安定。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巡山客队员发出了一声低呼:“这里有东西!”
众人立刻警惕地靠拢过去。只见在古道一侧,紧挨着陡峭岩壁的地方,杂草丛中,赫然半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
石碑大部分已被泥土和青苔覆盖,露出的部分布满风雨侵蚀的痕迹,显得古老而沧桑。林暮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拂去石碑表面的污垢,露出了上面雕刻的、已经有些模糊的图案和文字。
图案似乎描绘着一场远古的战争,一方是身形飘逸、周身环绕着清光的人形,另一方则是形态狰狞、散发着黑气的魔物。而在图案的中央,有一个特别的符号——那是一个由柔和光芒构成的、类似于羽翼的印记,与林暮野怀中墨羽的形状,竟有七八分相似!
文字则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篆文,玄奥难懂。玄诚道长仔细辨认良久,才缓缓念出断断续续的几句:
“……魔氛滔天…净灵泣血…守墨卫道…羽落魂归…”
“……以净灵之血为引…封魔于九幽…守墨一脉…持羽镇之…”
“……然魔心不死…窥伺人间…后世若有净灵现…墨羽鸣…封印或将倾颓…亦或…重生之机…”
石碑上的信息残缺不全,但结合图案,透露出的信息却足以让众人心神剧震!
“守墨…墨羽…净灵…”林暮野喃喃自语,抚摸着怀中微微发热的墨羽,又看向身旁脸色苍白的苏宛白,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块残碑,似乎在诉说着一个远古的秘辛!墨羽,很可能属于一个名为“守墨”的古老传承,其使命与镇压某种被称为“魔”的邪恶存在有关!而苏宛白的净灵体,在这个古老的封印体系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既是引动封印的“引子”,也可能关系到封印的稳固与否,甚至是……破解或重塑的关键!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墨羽会对苏宛白的净灵体气息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那并非敌意,而是一种源自古老使命的共鸣与警示!也解释了为何幽冥殿如此不惜代价也要抓捕苏宛白——他们的所谓“降临”阴谋,极有可能与这被封印的“魔”有关,需要净灵体的力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玄诚道长亦是满脸震撼,“忘尘子前辈定然知晓部分内情,所以他指引我们前往观霞台,那里或许留有守墨一脉更多的传承,或者…与这封印直接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