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铃音……”玄诚道长走了过来,面色凝重,“看来‘惧之雨霖铃’确实在此,并且拥有极高的灵性,甚至懂得借助这‘惧念噬心井’的力量来对付我们。它方才似乎只是试探,并未全力出手。”
铁柱拄着那根已经开裂的木桩,喘着粗气道:“这鬼铃铛也太邪门了!躲着不出来,尽使些阴招!”
车夫老张早已吓得瘫坐在祠堂门槛上,嘴里不住念叨着“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那祠堂里的白发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比起刚才,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微弱的光彩,似乎因为惧念幽影被击溃,镇民们承受的压力稍减,他也恢复了一点生气。
“多……多谢几位高人……”老者就要下拜,被林暮野抬手阻止。
“老人家不必多礼。这井的根源未除,镇子的危机并未解除。”林暮野沉声道,“您仔细回想一下,当初那些从古墓中带出的玉器,除了扔回河里,还有没有留下什么?或者,镇上最近有没有来过什么特别的人?尤其是在异变发生前后。”
老者努力回忆着,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思索的光芒:“玉器……确实都扔回去了……镇长怕有遗漏,还亲自带人搜过一遍……特别的人……”
他喃喃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恐惧,但这恐惧似乎并非针对井,而是针对某个“人”。
“有……有一个!大……大概在猎户出事前三四天,镇上来了一个云游的戏法师……对,戏法师!他穿着很古怪的宽大袍子,脸色白得吓人,不爱说话,只在镇子边缘搭了个小帐篷,表演一些……一些看起来很诡异的戏法。”
“诡异的戏法?”苏宛白追问。
“是……是的。”老者咽了口唾沫,脸上血色褪尽,“他能凭空变出幽蓝色的火焰,能让纸人自己动起来跳舞……最……最可怕的是,他有一个节目,是让看客们闭上眼睛,然后他们就会看到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当时很多人都被吓坏了,但只当是戏法逼真……现在想起来……”
玄诚道长眼神一凛:“幻术!而且是极高明的、能引动人心恐惧的幻术!此人极有可能与‘惧之铃铛’有关,甚至可能就是铃铛的持有者或追寻者!”
林暮野心中一动:“他后来去了哪里?”
“不……不知道。”老者摇头,“猎户出事那天晚上,好像就没人见过他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线索似乎指向了这个神秘的戏法师。他来到白河镇,用幻术提前引动了人们内心的恐惧,然后巧合地(或者有意地)在猎户从古墓带出玉器后离开?还是说,那古墓中的玉器,本就与他有关?
“古墓在哪里?”林暮野当机立断。既然井的根源可能与古墓和玉器有关,那么去源头查看,或许能找到解决之道,甚至找到“惧之铃铛”的线索。
老者指向白水河的上游:“沿着河往上游走,大约十里地,有一处断崖,古墓就在断崖下的冰层里被发现……但那里现在很危险,河水湍急,冰面也不稳……”
“再危险也得去。”林暮野目光坚定。他看向疲惫的众人,“道长,宛白,你们消耗过大,留在镇上,设法布置阵法,尽量压制井中的恐惧气息,保护镇民。铁柱哥,老张,你们也留下帮忙照应。”
“暮野,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苏宛白急道。
“无妨。”林暮野拍了拍怀中微微震动的铃铛,“我有它们相伴。而且,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我会尽快回来。”
他不再耽搁,向老者问清了具体路线,便独自一人,踏着积雪,沿着白水河逆流而上,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风雪与灰暗的天色中。
然而,林暮野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镇子后不久,祠堂那白发老者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那刚刚恢复的一丝光彩深处,一缕难以察觉的、与井中同源的恐惧黑气,一闪而逝。
(第二百零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