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心观大门紧闭,门口守着一名年轻道士,头戴木簪,身穿青色棉袍,脚穿棉布鞋,身后斜背长剑,双手交叉胸前,面无表情神色倨傲。
无弃斜背包袱,手里拎着行李,笑嘻嘻走过去。
对方不等他开口,挥手驱赶:“走开走开,快走开!”
无弃恼火指着对方:“喂,你咋这么没礼貌啊?”
“少胡搅蛮缠,快点走!”
“老子偏不走,看你拿我怎样!”
无弃故意把行李往地上一放。
守门道士没料到有人敢在自家门口找事,先是一愣,撸起袖管准备动手。
哗啦啦、哗啦啦。
一辆马车沿着青石街道疾驰而来。
“吁——”车夫一声命令,马车在门口戛然而止。
无弃转头望去。
一看车主就是有钱人。
拉车是一匹栗色公马,皮毛油亮高大俊美,车厢做工精美装饰华丽,车顶还插着两根雉尾,五色斑斓随风飘舞,帘幔紧闭看不见厢内情形。
车夫是位魁梧壮汉,手执杆鞭,衣服外面套着褐色皮甲,座位旁边摆着一柄带鞘腰刀,看样子不仅赶车,还兼职护卫。
坐在车头,居高临下满脸堆笑:“请问道长,新生在哪里报到?”
守门道士一听,态度顿时两样,客客气气作答:
“你沿着白墙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右拐,顶多四五十步,就能看到一扇院门,有位中年道士坐在门口,他就是总坛明教院派来的招生特使。”
“多谢啦!”车夫拱拱手,啪的挥鞭驾车离开。
无弃朝守门道士做个鬼脸,拎起行李紧,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速度快,一眨眼就消失在拐角处。无弃继续往前走,走到白墙尽头,向右拐弯,一条青砖道夹在两堵白墙之间。
远远望去,马车已经停在道中间。
他快步朝马车走去。
车旁有扇朱漆院门,门口摆一张褐色书案。
无弃没看到中年道士,只有一名年轻道士,手握毛笔伏案疾书,身边摆着一只铁箱,箱盖打开,里面放着一叠叠文书,摆的整整齐齐。
书案前面站着一位公子哥,刚从马车下来,身材高挑,面庞白皙,身穿一件昂贵的黑色狐裘,双手悠闲背在身后,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无所事事四处打量。
车夫站在公子哥身后,手拎四只皮箱,两大两小,每手各拎两只,背后斜挎一只长长木匣,脖子上还挂着一只偌大布包袱。
行李多的吓人,简直像在搬家。
无弃若无其事走过去,排在车夫身后,斜眼一瞅,院门里面摆着一张躺椅,椅上铺着厚厚棉褥,一位中年胖道士仰头躺在椅上,翘着二郎腿闭目打盹。
这家伙应该就是总坛的招生特使。
公子哥转过头主动打招呼:“你也是来报名的?”
“嗯。”无弃点点头。
这时,年轻道士放下毛笔,从旁边铁箱拿出一块青色竹牌,约莫半个巴掌大,用刀一笔一划刻字,刻完递给公子哥。
无弃瞥了一眼,竹牌上刻的是“碧潮蓝玮”四字。
年轻道士叮嘱:“这是你在本观的身份牌,千万别弄丢啦,没身份牌哪儿都去不了,现在快进去吧。”
公子哥接过竹牌,冲无弃拱拱手:“我先进去啦,待会儿见。”
大摇大摆往门里走。
车夫拎着大小行李跟在主子后面,被年轻道士伸手拦住。
“站住!除了新生本人,其余人一律不准进。”
车夫陪笑求情:“嘿嘿,您也瞧见啦,我家公子行李太多,一个人根本拿不了,麻烦您通融一下,我只把行李送进去,送完马上出来,您看行不行?”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年轻道士冷冷道。
公子哥回头瞅了一眼车夫:“我不管,你负责搞定啊。”
说完自顾自跨进门槛,消失在门里。
车夫左瞅右瞅,指着坐在门里打盹的中年胖道士:“请问那位道长是——”
“他是蔡师兄,总坛派来的招生特使。”
“多谢指教。”
车夫放下行李拱拱手,将脑袋伸到一边,冲中年胖道士喊:“蔡道长……蔡道长……”
蔡特使睁开眼坐起身,不耐烦训斥道:“瞎叫什么?”
“我家公子行李太多,一个人拿不了,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帮他送进去马上出来。”
“道观重地,除了学生本人,随从一概不准进!”
“我家公子确实有特殊情况。”
“规矩就是规矩,没的商量!”蔡特使气呼呼正要重新躺下。
车夫从怀里摸出一张信笺,双手奉上:“请您过目瞅一眼,就一眼——”一边眨眨眼睛。
蔡特使将信将疑走来,打开信笺扫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你们找过掌院,嗨,怎么不早说啊?进去吧进去吧,送完赶紧出来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是是,是是是。”
车夫拱拱手,拎起行李快步奔进门里。
年轻道士有些犹豫:“蔡师兄,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蔡特使手一挥,不以为然:“不过送个行李而已,没多大点事。”
说完,返回躺椅重新躺下。
无弃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哈,本以为道士迂腐不化,没想到也挺接地气的嘛。
他笑嘻嘻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