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弃终于听出是镜中人声音,只好极不情愿睁开眼睛。
四周烛光昏暗,冷冷清清。
自己躺在供案侧面,一只脚伸在案板底下,身子下面是冰冷地砖,喉咙好似火烧,头痛欲裂,像是扎进千百根钢针。
他用力扶住额头,挣扎坐起身。
凉风从门外飕飕吹入,身体一阵阵颤抖,伸手一摸,衣服湿漉漉,冰冷刺骨,低头一闻,我去,酒味浓烈刺鼻,“呃——”
胃里忍不住一阵翻腾,险些呕出来。
两只空酒坛横卧脚边,供案上杯盘碗盏,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大彪趴在案上,呼噜呼噜打着酣,脸颊沾满各种汤汁,嘴角一直流口水,黏糊糊好大一滩。
无弃转头四望。
咦?怎么偌大正殿只剩自己和大彪两人,其他人呢?
难不成都跑出去吐了?
他竖起耳朵,静悄悄啥也听不见。
“其他人呢?”无弃问镜中人。
“咱俩共用一双眼睛,你不知道,本尊怎会知道?”
镜中人现在只剩元神,倘若宿主在睡觉,五官休眠,他也接受不到任何外界信息。
无弃忽然一愣:“喂,你刚才说,我再不醒就完蛋啦,到底啥意思?”
“……”
“你怎么不说话?”
“……”
镜中人仍默不作声。
不说话,并非故意不理睬,只因为……不知如何解释。
就在刚才,他忽然从无意识中惊醒。
绝对不是梦。
而是某种直觉,冥冥中的直觉。
无缘无故,却无比清晰、无比真实。
那感觉好似一支冷箭,咻的朝后背射来,每根汗毛通通竖起,胸口仿佛有千斤巨石,压的喘不过气。
虽然已经醒来,但直觉并未消失,反而越发强烈,似乎某种危险正在靠近,越来越近……
无弃摇摇晃晃站起身:“算啦,我还是去找找他们吧。”
沙漠夜晚寒冷,人醉倒在外面,冻一晚上肯定嗝屁。
酒劲还没过去,脚下虚浮轻飘,好似踩在棉花上,他用力摇晃脑袋,踉踉跄跄朝门口走去。
镜中人忽然声音急切:“别再往前走,快、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为啥?”
“笨蛋,有危险!”
镜中人有种强烈直觉,危险已到门外。
“到底什么危险?”
“你别啰嗦啦,照本尊说的做就是!”
“切,神神叨叨。”
无弃满心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正殿里藏身之处不多,转头寻觅一圈,快步奔到圣像背后,蹲下身,躲在漆黑阴影里。
不一会儿,一阵奇怪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嚓——嚓——,嚓——嚓——,嚓——嚓——
来人走的不紧不慢,似乎脚没抬起,鞋底一直在地面摩擦拖行。
咣!脚尖重重撞上门槛。
第二次抬高脚,终于跨进来。
嚓——嚓——,嚓——嚓——,嚓——嚓——
越走越近,直到供案旁停住。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无弃只闻声音,不知道对方干嘛,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偷偷探头窥视。
嗯?
竟是个,陌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