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弃逆着渠水,一直追出十几里,仍未有任何发现。
前方出现一处磨坊。
磨坊依靠水车带动,紧靠水渠而建。
迎面一扇窗户敞开,里面有位年轻伙计,正忙忙碌碌干活。
肩膀扛起麻袋,将麦粒倒进磨盘上方料斗,两眼紧盯出料口下方的麻袋,等麻袋接满赶紧挪走,重新换一条空麻袋。
手脚麻利,一次次重复。
“喂……喂……”
无弃趴在窗户上呼喊。
年轻伙计就像听不见,自顾自忙活,甚至连头都不愿抬一下。
看来只好使出杀手锏啦。
无弃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在手里掂来掂去,叮叮、叮叮、叮叮,声音悦耳清脆。
对方果然转过头。
“干嘛?”
“跟你打听个事。”无弃将铜钱抛过去。
对方一抬手,牢牢接住铜钱。
“什么事?”
“你有没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家伙经过?他还带着两个女人、一头骆驼。”
“没有!”对方几乎不假思索。
无弃一脸狐疑:“真的假的?你答这么快,不会敷衍我吧?”
对方白了一眼:“你找的是鬼新郎吧?”
无弃一愣:“你怎么知道?”
“别大惊小怪的,昨天下午各村就传遍啦——鬼新郎看上石榴村的蕙兰,杀了未婚夫长贵,晚上要去她家里抢人。”
“哈,你也不想想,鬼新郎真打这里经过,俺还有命跟你说话吗?”
伙计的话倒是不假,真遇上鬼新郎,绝对会被灭口。
无弃仍不放心,又问道:“你啥时候来磨坊的?”
他怕伙计来的太晚,跟鬼新郎错过。
伙计满脸怨气:“我他妈昨晚在这儿干了一宿,到现在还没合过眼呢。”他一边发火,一边指着坊中高高堆起的面粉袋。
“我劝你别白费功夫啦,就算被你找到又怎样?你能打得过鬼新郎?……快回去吧,好歹保住自己小命。”
无弃沉默不语,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脑子里反复琢磨,难道自己追过头,鬼新郎早就上岸跑了?自己明明看的很仔细啊……思来想去,不行,我要回去再找一遍。
无弃一路往回找。
他这回看的加倍仔细,眼睛几乎一直盯在地上,没抬起来过……可惜,仍无任何收获。
他沿着水渠重新回到村子,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饭香四溢。
原来已近中午。
经过村头第一户人家,恰好看见一位老汉从家里出来,手里拎着篮子,里面装了一碗馍馍、一碟豆角、两块咸肉,还有一壶酒。
老伴追到院门口。
“喂,老头子,你干嘛去啊?”
“你脑子糊涂啦,不是告诉过你嘛,俺给老栓送饭去啊。”
“老栓受了伤,你咋还送酒啊?”
“你女人家懂个屁!他伤的是腿又不是肠胃,关喝酒什么事啊?”
“蕙兰没了,老栓心里肯定难受的很,俺去陪他喝两盅,说说话排解排解……唉,蕙兰那丫头,真是命苦啊——”
老头儿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气。
无弃不自觉愣在原地,望着佝偻背影渐渐走远,恰逢一缕阳光迎面照来,顿觉心头一热,浑身暖洋洋的。
乡下人说到底还是纯朴,昨天无人帮忙,并非冷血无情,只是害怕报复而已。
无弃继续往回走。
忽然,一个小孩从斜刺冲出,眼看就要撞个正着,被无弃眼明手快一把抓住。
“小兔崽子瞎跑什么呀?”
“放开我……放开我……”
小孩扭动身子拼命挣扎。
无弃懒的跟他计较,松开手。
小孩正要跑走,另一个小孩快速冲到,一把抓住胳膊。
“哈,这下跑不掉了吧……快把东西交出来!”
“不,东西是我的!”
第一个小孩紧紧攥住拳头。
“明明是我先看的!”
“不对,谁先捡到算谁的!”
“我的!”
“是我的!”
二人争执不下,扭打在一起。第二个小孩很快将第一个小孩按在地上,硬生生掰开拳头,从手里滚出来一样东西,滴溜溜,一直滚到无弃脚下。
无弃下意识低头瞅了一眼。
那是一颗劣等珍珠,表面明显有人工打磨痕迹,颜色发黄毫无光泽,中间还有一个小小洞眼。
嗯?怎么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啊!他脑子飞快转动,忽然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