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内气氛沉重。
镜心观正、副观主和明教院招生特使,三人正在紧急开会。
“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观主楼敬之气的白胡子乱颤,啪啪拍打桌案。
难怪老头儿生气,他执掌镜心观二十二年,一向以戒律严明为人称道,不料任内最后一年竟然闹出天大丑闻,传扬出去老脸往哪里搁啊?
黄副观主也一个劲摇头:“区区十九岁新生,报到当晚就敢聚众酗酒、赌博,坑骗同门,涉案金额高达白银上万两,简直亘古未有、闻所未闻啊。”
楼敬之忿忿道:“此子昨日公开自称私生子,毫无半点羞耻之心,老夫当时就感觉不祥,本想等今日放榜后好好规训一番,唉,没想到——”
黄副观主劝慰道:“这厮如此顽劣,皆因家族疏于管教,与本观扯不上关系,观主不必懊恼。”
“新生心智不全,老夫担心其他人有样学样,若不尽快从严处置以正风气,后果不堪设想。”
“楼师兄所言极是、极是。”
楼敬之说出想法:“此事情节恶劣影响极坏,不施重典无以震慑,老夫提议将其开除学籍永不录取,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黄副观主立刻表态:“小弟与师兄想法一样。朴氏大案目前还在紧张审理中,咱们没必要为这小子分散精力,早点开除早点安心。”
新生分配前归明教院管理,镜心观只是负责接待而已,所以必须听招生特使蔡耀祖意见。
楼敬之将目光转向蔡耀祖。
“不知师侄意下如何?”
蔡耀祖一直缄默不语,见楼观主问自己,赶忙点头附和:
“二位师叔所言甚是,此子行为确实骇人听闻,若不妥善处置,损害的不只是镜心观,还有咱们整个青教的声誉。”
楼敬之听出对方弦外之音:“师侄认为如何处置方算‘妥善’?”
“晚辈见识短浅,一切当然听二位师叔教诲……不过嘛——”蔡耀祖欲言又止。
“这里没外人,师侄但说无妨。”
“那晚辈就斗胆妄言,说的不对,还望二位师叔指正。”蔡耀祖起身施礼,坐下接着道:“晚辈以为,开除处分似乎不妥。”
楼敬之眉头皱起面露不悦,不阴不阳问:“怎么个不妥啊?”
“新生尚未分配,开除手续繁琐冗长,并非我三人就可擅自决定,必须上报总坛明教院,芥掌院批准后方能执行。”
“上报就上报呗,哼,老夫就不信,此子行径如此恶劣,芥掌院会不同意开除!”
“芥掌院当然没法反对,只是……”蔡耀祖又故意说一半留一半。
楼敬之一愣:“难道芥掌院有啥顾虑?”
蔡耀祖朝门外瞅了一眼,其实门是关的,只是装装样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
“新任掌教风师上位不足一月,尚有不少观礼贵宾,留在扶摇谷交流切磋。”
“此时传出这等丑事,难免引人怀疑,老掌教一走,本门立刻纲纪废弛漏洞百出,试问新掌教在宾客面前颜面何在?”
“呃……”
楼敬之和黄副观主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
蔡耀祖和颜悦色道:“再者说,这件事毕竟不光彩,大肆宣扬对您老声望也不利。”
“您执掌镜心观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有口皆碑,再一年就要卸任,谁能想到,先是朴氏修练邪术,现在又冒出新生酗酒聚赌……”
“唉,不要说外人,即便同门恐怕心里也难免有想法。”
蔡耀祖摇头长叹,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这句话一下戳中楼敬之痛处。
他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谨小慎微,只想留个好名声,没想到晚节不保,坏事一桩接一桩,唉,真是努力二十年,到老一场空。
蔡耀祖见楼敬之默不作声,继续趁热打铁。
“以晚辈拙见,眼下正值掌教更替非常之时,一切以稳定为先,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既保全本门颜面,也维护您与镜心观声誉,一举两得,不知您意下如何?”
楼敬之久久不语,仍然心有不甘:“这厮干出如此恶行,若无一点处分,实在说不过去啊。”
“罚,当然要罚。不仅要罚,还必须重罚!”
蔡耀祖用力挥手以示决心:“不过,罚有明罚、暗罚两种,咱们可以选择后者,不声不响却严厉无比,足以让这厮后悔一辈子。”
……
头头们开会时,无弃就关在隔壁。
被关的只有他一个人。
昨晚参与酗酒和赌博的一共十二人,经过黄副观主、蔡特使联合审讯,最后认定坏人只有无弃一个,其他人皆是受他蛊惑,未能守住本心,罚抄《圣言录》二十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