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无弃赶到青冢村。
村里静悄悄。
他驾车兜了一圈,没看见一个人,甚至连条狗都没有。
无弃不死心,将骡车拴在村头槐树上,推门入户,挨家挨户寻找。
从村头一直找到村尾,家家户户都一样,炉膛冷冷清清、床铺空空荡荡,至少半个月没住过人。
他搬来竹梯,爬上一户屋顶,遮手四望,天空云朵低垂,日头恍恍惚惚,一片片黑黢黢田地,一丛丛蓬草随风摇曳。
村南面不远,有一座孤零零大屋,像是本村的祠堂。
他爬下竹梯,快步奔过去。
站在大屋门外,伸头瞅了一眼,屋里昏暗阴森,靠墙一排黑色供案,上面密密麻麻摆满黑色灵位牌,“太祖某某之位”、“叔祖某某之位”、“先考某某之位”……
果然是祠堂。
他跨过门槛走进屋。
供案老旧掉漆,但抹的干干净净,几乎看不到灰尘。灵位牌前摆着许多瓷碗,碗里空空如也。嗯?他低头四处打量,苹果核、鱼刺、猪骨头……散落一地。
他弯下腰,捡起一块橘子皮,表面仍然新鲜湿润,放在鼻下,还能闻到淡淡香气,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嗯,看样子,村民的确回来祭祀过,只不过祭品被偷吃光了。
人后来上哪儿去了呢?
他在祠堂里找了一圈,再无任何发现,失望走出大门,一边左顾右盼,一边朝骡车走去。
祠堂远离村子的一侧全是野地,长满大片蓬草,比人还高密不透风。
无弃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咳嗽,“咳咳咳”、“咳咳咳”,赶忙转头望去,蓬草上面飘出阵阵白烟,还能闻到一股焦糊香气。
他小心翼翼走过去,轻轻扒开蓬草,看见空地上升起一堆火苗,干枝枯草烧的噼啪作响,一只肥硕的田鼠被竹签穿着,伸在火上一边转一边烤,表面焦黑滋滋冒油。
握竹签的是一只沾满污泥的脏手,干瘪枯槁布满皴痕,好似一把枯树枝。
无弃悄悄探出身子,伸头一望,原来是个老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老乞丐注意力全在烤田鼠上,完全没料到身后有人。
无弃忽然从草里窜出,吓得他撒腿就跑。谁能跑得过“飞鸿绝影”啊,被无弃一把抓住胳膊。
“你……你想干嘛?”老乞丐哆嗦转过身,偷偷将烤田鼠藏在身后。
“我还想问你呢!你他妈到底是谁?祠堂里的供品是不是被你偷吃了?”
无弃大义凛然,俨然一副本地村民的口吻。
老乞丐结结巴巴否认:“不不不……不是我。”
“撒谎!不是你还能是谁?”无弃指着鼻子怒斥道:“你害的俺家列祖列宗,大过年没东西吃饿肚子,你说怎么办吧?”
“我我我……”
“要不俺送你去见他们,自己解释吧。”
无弃左手一把抓对方衣襟,右手噌的从靴筒拔出雪亮匕首,架在对方脖子上。
对方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赶忙拱手求饶:“老头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求小爷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一马,我来世一定——”
无弃打断道:“别来世啦,我现在给你个补救的方法。”
“小爷请讲、请讲。”
“我问你一些事,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要是敢胡说八道,或者故意隐瞒,我一定送你去见先人。”
“老头子一定实话实说、实话实说。”
无弃松开手:“你什么时候来的?”
对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我今儿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