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他低垂的目光。
他的眼神很深,里面没有戏谑,没有威胁,甚至没有多少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冷酷的审视。仿佛他按着的不是她的肩膀,只是一件需要调整的工具。
旁边有其他社员和知青看过来,眼神各异。有人觉得宋清屿认真负责,关心同志;也有人,眼神里带着点暧昧的探究。
林晚的脸瞬间涨红,不是害羞,是巨大的屈辱和愤怒。他总是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用这种看似正当、无可指责的理由,对她进行这种令人难堪的“关照”和触碰!
她猛地甩开扁担,土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我自己会挑!”她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宋清屿看着空了的手,又看看她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剧烈起伏的胸口,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注意安全,别耽误工程进度。”
说完,他转身走向下一个需要“指导”的地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插曲。
林晚站在原地,肩膀被他按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那感觉挥之不去。周围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她弯腰,重新抓起扁担,将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和屈辱,死死地压下去,化为更沉重的力量,担在早已不堪重负的肩上。
泥土的腥气,汗水的咸涩,还有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带着药味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充斥着她的鼻腔。
她一步一步,踩着硌脚的碎石,走向河堤高处。
堤坝在一寸寸加高,夯实。
而她心里的那道堤防,在这一次次的“关照”和触碰下,正悄然裂开细密的缝隙。恐惧,愤怒,屈辱,还有一种她不愿承认的、对被掌控的无力感,正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汹涌地冲击着。
她不知道,这道堤坝,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