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展现着他的力量,和他所能提供的、在这匮乏年代里堪称奢侈的生存资源。
他在喂养她。
如同喂养一只被他圈养的、需要他投喂才能存活的兽。
而她,坐在这片属于他的试验田边,脚下是那只他猎来的、已经冰冷的兔子。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沾了兔血和泥土的手指。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认知,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她逃不掉了。
不是因为他无处不在的掌控,不是因为这村里无形的流言和压力。
而是因为,在日复一日的对峙、恐惧、屈辱和那晚生死一线的惊悸之后,某种更根深蒂固的东西,正在这片由他划定的牢笼里,悄然滋生。
一种扭曲的,畸形的,近乎……习惯性的依赖。
她习惯了这张总是温热的炕,习惯了他带回来的食物,习惯了他带来的、无论是威胁还是庇护的强烈存在感。
甚至习惯了他偶尔流露出的、那不属于掌控者的、破碎的一面。
她被困住了。
不仅仅是被他的权势和手段。
更是被这日积月累的、细碎而冰冷的“日常”,被她自己内心深处,那一点点因为绝望而滋生的、对强大存在的病态倚靠。
林晚缓缓收拢手指,指甲陷进沾血的泥土里。
她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和山脚下那片属于河湾村的、灰扑扑的屋顶。
阳光依旧明媚,春风依旧和煦。
可她坐在那里,却觉得四周的空气,正一点点变得粘稠,凝固。
将她,和那只死去的兔子,还有这片土地,牢牢地粘合在一起。
再也,分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