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林晚心上。
“你举报的时候，想过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林晚猛地转过身，终于对上了他那双在晦暗雨幕中愈发幽深的眼睛。
“代价？我有什么代价好付？”她仰着头，雨水和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起来倔强又脆弱，“宋清屿，是你弟弟和苏晓梅先对不起‘林晚’！是他们害死了她！”
她几乎要吼出原主的结局，话到嘴边，又死死咽了回去。没有人会信，只会当她疯了。
宋清屿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报复？”他问，声音低沉。
“是！”林晚豁出去了，胸口剧烈起伏，“我就是要让他们身败名裂！我就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错了吗？站在组织的立场上，我错了吗？！”
她死死地盯着他，像只被逼到悬崖边的小兽，亮出了最后稚嫩的獠牙。
宋清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锐利得像要剖开她的灵魂。雨伞稳稳地撑在两人头顶，他军装的肩头却已经被斜飘的雨丝打湿了一片深色。
过了许久，久到林晚以为他会动手，或者说出更残忍的话。
他却只是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周围的空气更冷了几分。
“没错。”他说，“你没错。”
他抬起另一只手，并非碰她，而是轻轻拂去了溅到她手臂上的一滴泥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轻柔，与他冷硬的外表格格不入。
“所以，我们慢慢来。”
他看着她骤然缩紧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看看是你先撑不住，还是我先……找到你真正的‘代价’。”
说完，他将伞柄往前稍稍一递，塞进了她因为紧绷而微微颤抖的手里。
然后，他后退一步，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进了细密的雨幕中，高大的背影很快被灰蒙蒙的雨帘吞没。
林晚僵立在原地，手里握着那把还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黑色雨伞，冰冷的金属伞柄硌着她的手心。
雨水敲打着伞面，噼啪作响。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口，只觉得那冰冷的秋雨，仿佛全都浇在了她的心上。
他知道。
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真正的代价”……他指的是什么？是穿越的秘密？还是别的？
恐惧，像这无边的雨幕，将她彻底淹没。
她终于明白，宋清屿的“报答”，是一场凌迟。他不急于一时，他要慢慢地，一寸寸地，磨掉她的所有伪装和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