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形的“特权”,像一件湿透的棉袄裹在身上,沉重,冰冷,让她喘不过气。
她试图反抗,拒绝那些额外的“照顾”,坚持去干分配给自己的重活。但她的拒绝显得苍白无力,记分员会为难地看着她,说“宋连长交代过……”,同组的社员会主动接过她手里的重物,笑着说“林知青你病刚好,歇着吧”。
她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挣扎都被那张以宋清屿为中心编织的无形大网温柔而坚定地化解。
他甚至不再需要亲自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影响力,已经如同空气,渗透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天,她去井边打水,刚把水桶提上来,就听到旁边两个洗菜的妇人低声议论。
“……听说没?陈老四的病好了!也不说胡话了!”
“真的?咋好的?”
“还能咋的?宋连长前儿个去看了他一趟,也不知道说了啥,第二天人就清醒了!要我说啊,还是得阳气重的人镇着……”
林晚提着水桶的手,微微颤抖。
她明白了。
陈老四的“康复”,恐怕不是宋清屿说了什么,而是他做了什么。或许是更有效的药物,或许是别的什么手段。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村民眼里,这成了他“驱邪镇煞”的又一力证。
他不仅掌控了活人,连那些虚无缥缈的恐惧,也能被他轻易“镇压”。
而她,作为曾经被流言与“不干净”牵扯上关系的人,如今被他“收留”过,似乎也间接被他的“阳气”所净化,成了他可以随意处置的所有物。
她提着那桶沉重的水,一步一步往回走。
水桶晃荡,溅出的水花在冰冷的土地上迅速结成薄冰。
就像她的心。
她知道,宋清屿布的局,已经成了。
她被困在了其中,四面八方都是无形的墙,墙上映照的,全是他的影子。
她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压抑的天空。
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叫宋清屿的男人,他要的或许从来都不止是报复,不止是臣服。
他要的,是完完全全的,将她这个人,从身体到名声,到在这世上的立足之地,都牢牢地,掌控在他的掌心。
而她,似乎已经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