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过去,相安无事,西跨院的雪开始融化,檐角滴下的水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湿痕。
小翠端着刚烧开的热水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把铜盆往桌上一放,就凑到南木身边:“小姐!我刚才去灶房打水,听见两个婆子嚼舌根,说张嬷嬷被王爷罚了二十板子,现在还在床上哼哼呢!”
南木正坐在窗边翻那本医书,闻言眼皮都没抬,指尖划过纸页:“哦?为何受罚?”
“还能为啥!” 小翠往门外看了眼,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光,“定是王爷知道她欺负小姐,特意给您出头呢!您想啊,张嬷嬷是二夫人跟前最得力的,王爷说罚就罚,这不就是给咱们撑腰吗?”
她越说越激动,搓着冻红的手:“小姐,你现在醒了,也不傻了,这可是个好机会!您不如趁这个时候去给王爷请个安,说不定往后…… 就没人敢再欺负咱们了!”
项嬷嬷坐在旁边缝衣服,闻言也停下针线,看向南木,眼神里带着几分期盼。
这些年王爷对小姐不闻不问,若是能借这个由头从此得到王爷的怜爱,总不是坏事。
南木合上书,目光落在窗外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上。树干上还留着被雪压断的枝桠,光秃秃的,却透着股韧劲。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去。”
她对原主这个便宜爹,没什么感情,只有些小时候模糊的记忆碎片 —— 一个穿着铠甲的高大身影。
“为啥呀?” 小翠急了,“这可是王爷第一次为您罚人……”
“罚张嬷嬷,未必是为我。” 南木声音平静,指尖在医书封面上轻轻敲着,“张嬷嬷丈着二夫人撑腰,在府里横行惯了,保不齐是她自己触了王爷的霉头,跟我可没关系。”
他是镇南王,心里装着的是兵权、爵位、朝堂博弈,儿女情长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若这点缀碍了他的事,随时可以弃之如敝履。
南木心里清楚,张嬷嬷被罚,更可能是她仗着二夫人的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跟她这个 “痴傻” 的女儿,未必有半分关系。
“可……” 小翠还想劝,被项嬷嬷用眼神制止了。
南木抬眼,看向二人,目光清明:“我还得继续装傻,一个傻子是不会请安的。那些人正盯着西跨院呢,巴不得我露出点破绽,好抓住由头再来折腾。”
她顿了顿,拿起桌上一块干硬的馒头,掰了一小块,像往常 “痴傻” 时那样,机械地往嘴里塞:“你们瞧,我现在这样,才最安全。”
小翠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嚼着干馒头,眼眶一红:“可没有王爷护着,小姐总不能一直这样……”
“等。” 南木吐出一个字,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等他们放松警惕,等小意那边传来消息,等我找到当年那三针的证据…… 总有能站直身子说话的那天。”
她知道,苏恒的 “罚”,更像是在敲打府里的人 —— 这王府是他的,谁也别想借着他的纵容兴风作浪。
但这敲打,不代表他会护着她。贸然凑上去,只会让自己变成众矢之的,还会打草惊蛇。
项嬷嬷叹了口气,重新拿起针线:“小姐说得是,老奴急糊涂了。”
小翠也低下头,闷闷地说:“奴婢都听小姐的。”
南木点点头,又望向窗外。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在融化的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手里的干馒头噎得喉咙发紧,她却慢慢嚼着,像在品尝这些年的苦涩。
这晚,南木进入梦乡前,多了个心眼,她不仅抱着医书还绑了个袋子。
梦里的泉水能治好她的病,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灵泉,她要是能带出来给项嬷嬷,给小翠用就最好了,上次只顾着泡灵泉,都没到处走走!梦中的农场那么大,里面一定还有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