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甩掉项嬷嬷拉她的手,象甩破烂似的,她从鼻孔里轻哼一声,这个你们去找夫人说,老奴只管传话。
王嬷嬷又凑近床边看了看,见南木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气息虚弱,哪还有前几天发疯时活蹦乱跳的影子。
“法师说了,心诚则灵,越荒凉的地方,佛祖越显灵验。你们只管跟着去就是,少问废话!”
说罢,她甩着帕子,扭着腰走了,连正眼都没瞧项嬷嬷递过来的茶水。
王嬷嬷走后,项嬷嬷忧心忡忡:“小姐,这万象寺怕是不妥。老奴听人说那路难走得很,尽是碎石坡,马车都得推着走。寺里就几个老和尚,佛像都蒙着灰,香火稀薄,早已荒了大半,哪有什么灵气?”
“何止是不妥。” 南木眼神沉了沉。
“京中寺庙林立,慈恩寺、护国寺哪个不比万象寺灵验?偏选这么个荒凉地方,还点名要我同去……”
她没说下去,但项嬷嬷和小翠都明白了 —— 这怕是又一个阴谋,想借着祈福的由头,在半路上动手脚。
“嬷嬷,怕是还得麻烦你去老夫人和二夫人院里跑一趟,哭诉我又患病了,连床都起不来,快不行了,明天出不了远门,虽然不起作用,但我们必须要这么做,我们越是示弱,她们就会越发得意。”
随后,南木又转向小翠。
“小翠,你今晚把我们院子值点钱的东西收拾一下,特别是还没吃完的那些白米、吃食能藏的藏好,不能藏的悄悄送去听雨居。”
两人连连点头。
“好,小姐放心,我老婆子这就去见她们”,项嬷嬷带着赴死的决心。
南木让项嬷嬷在外面再套了一件旧衣裳,又喝了一碗灵泉水,灵泉下肚,虽是寒冬,浑身却是暖洋洋的。
慈安院的夜露带着寒气,打湿了项嬷嬷的衣襟。
正是晚上请安的时间,一屋子夫人、小姐各怀心事说着讨好恭维的话。
项嬷嬷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额头磕得青肿,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老夫人!二夫人!求您们开开恩!我们家小姐这几天高烧,烧得直说胡话,连水都咽不下,根本就起不来床,明日实在经不起那几十里路的颠簸啊!”
她膝行着往前挪,粗糙的布料磨破了膝盖,渗出血迹,混着地上的尘土,灯光下看着触目惊心。
“老夫人,三小姐自小就弱,若是在路上有个好歹,岂不是让您烦心?求您发发慈悲,明天就不要三小姐去吧!”
老夫人蒋氏斜倚在铺着貂绒垫的软榻上,手里的紫檀佛珠转得飞快,眼皮半耷拉着,仿佛项嬷嬷的哭诉只是耳边嗡嗡作响的蚊蚋。
待项嬷嬷说到第十遍,她终于不耐烦地侧过脸,目光落在廊下那盆开得张扬的金菊上,嘴角撇出一丝嫌恶,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项嬷嬷这话就错了。” 站在老夫人身侧的大丫鬟菊儿,穿着身水红绫袄,瞥向项嬷嬷的眼神像淬了冰。
“替长辈祈福是尽孝,三小姐连这点本分都做不到,传出去怕是要被人说闲话 —— 镇南王府的嫡小姐,竟是个不懂孝顺的。”
老夫人从鼻子里 “哼” 了一声,这声冷哼不重,却像块石头砸在项嬷嬷心上 —— 这分明是定了主意,绝不肯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