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月有余,严寒中的冰雪开始消融,黑羽伤势也完全恢复了,南木决定和黑羽去鹰嘴山取埋在山里的东西。
听雨居的晨露还凝在兰草叶尖时,西厢房里已亮起微光。黑羽正对着铜镜,往脸上抹着特制的膏剂 —— 那是南木用草木灰和赭石调的,抹上后皮肤立刻变得蜡黄粗糙,连眼角的纹路都深了几分,再换上件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活脱脱一个饱经风霜的流民。
“这样…… 能行吗?”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触感糙得像砂纸,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
南木闻言抬头看了眼,嘴角弯了弯:“放心,这膏剂防水防汗,蹭不掉,再佝偻着点腰,走路慢些,就更像了。”
她自己早已收拾妥当,一件灰扑扑的旧袄子罩在身上,头发用根破布条束着,脸上也抹了同样的膏剂,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清亮,却也添了几分怯懦,活像个跟着汉子逃难的村姑。
“万伯该在城外等着了。” 南木又检查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和一瓶灵泉水,“鹰嘴山那边山路陡,得赶在天黑前找到东西,再赶回来。”
黑羽点头,将南木备好的干粮塞进怀里 —— 是几个硬邦邦的窝头,表面还特意沾了点草屑,更符合流民的身份。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稳。
京城虽渐趋平静,但谁也不敢保证城门处没有三皇子的眼线,这趟出城,半点马虎不得。
通往城门的路渐渐热闹起来,挑担的货郎、赶车的农户、提着菜篮的妇人。
南木和黑羽混在人流中,低着头,脚步蹒跚,时不时还故意撞一下路人,引来几声呵斥,两人也只是陪着笑躲开,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是两个不起眼的流民。
城门处的守卫果然比前些日子松懈了些,虽仍在盘查,却只是粗略地扫一眼就放行。
南木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几个守卫正凑在一起说笑,手里的长矛斜斜地倚着墙,显然没把这些进城出城的百姓放在心上。
“站住!” 一个守卫突然抬手拦住他们,南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守卫眯着眼打量着黑羽,又看了看南木,皱着眉道:“你们是哪儿来的?出城做什么?”
黑羽佝偻着腰,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回官爷,俺们是三里屯的,家里遭了灾,进城投亲戚,不想亲戚早不住在原地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窝头,往守卫手里塞,“官爷辛苦,垫垫肚子。”
守卫嫌恶地挥开他的手:“去去去!别挡道!” 显然是看不上这粗粮,挥挥手就让他们过去了。
南木松了口气,跟着黑羽快步走出城门,直到踏上城外的土路,远离了守卫的视线,两人才稍稍直起腰。
南木回头望了眼巍峨的城门,低声道:“走快点,万伯在城外的老槐树下等着。”
果然,走出半里地,就见一棵老槐树下停着辆旧马车,车辕上坐着个老汉,正是万伯。
他也换了身行头,脸上沟壑纵横,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见两人过来,只是抬眼瞥了下,仿佛只是偶然在此歇脚。
“上车。” 万伯声音压得极低。
南木和黑羽麻利地钻进车厢,里面铺着干草,弥漫着一股牲口的气味,正好掩盖了两人身上的气息。
万伯一甩鞭子,马车 “吱呀” 着动起来,慢悠悠地往鹰嘴山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