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苏恒的目光转向刘奎,声音冷得像崖底的风。
刘奎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话来:“属下…… 属下是听从大小姐吩咐,这是去万象寺前就安排好的!”
“你做了什么,从实招来”!苏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是……” 刘奎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属下并不知夜间万象寺会失火,大小姐让属下带人提前下山,在最难行的山道上…… 设置陷阱。”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恐惧。
“属下在那段最陡的崖边,将山壁上的岩石松动,用藤蔓缠着,又在车轮会碾过的地方挖了陷阱,铺上伪装的枯叶、碎石……等二小姐、三小姐的马车经过时,松动岩石,岩石滚下,马受惊就会连车带人直接坠崖…… ”
“你说什么?” 苏恒猛地一拍桌案。
“属下等大小姐的马车过去后,让人埋伏在山上,等后面的马车一到,松动藤蔓……,属下的人只等到二小姐的马车。后来、后来才听说三小姐烧死在大火里,属下,属下真不知情啊……”
苏恒以为苏璃放火烧人已是极致,却没想过,苏漪竟还安排了这样一手 —— 至亲姐妹啊,为争王府嫡女之位?为争嫁妆?还是为争那个“妃位”?何至非置对方于死地?
周平和刘奎缩在地上,不敢抬头。
他们是下人,主子的命令不敢不从,可真到了事发这天,才明白自己替主子扛下的,是何等骇人的罪孽。
他们知道,王爷不会真的严惩两位小姐,最后顶罪的,只能是他们这些奴才。
“求王爷…… 给属下一个痛快。” 周平闭着眼,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麻木,“都是属下的错,与小姐们无关。”
苏恒没理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背脊冷得发僵。
他一直以为,王府虽有龌龊,却总还守着几分底线。他的家人们,纵有骄纵,也不至于如此狠毒。可现在看来,他错了,错得离谱。
这哪里是王府?分明是个养着豺狼虎豹的巢穴!而他这个王爷,就是那个亲手给豺狼虎豹喂食的人!
“父亲……” 站在一旁的苏琰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跟着王爷在军营历练,得知妹妹们 “受伤” 的消息,他和父亲一样心急如焚,日夜兼程赶回来。
他看着地上两个瘫软的护卫长,又看看父亲铁青的脸,他习惯性的张口,像往常那样,为妹妹们打掩护。
“父亲,不会的,肯定是搞错了,不可能是她们做的,一定是三妹妹,她故意诬陷两个姐姐”。
刚说到这里,他突然只觉喉咙发紧,倒抽了几口冷气。
苏恒转头看着他,眼神如冰:“你三妹妹自己点火烧死自己,来诬陷姐姐?
地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跳跃的噼啪声,和苏恒粗重的呼吸声。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血迹,那暗红的颜色,刺得他眼睛生疼。
良久,他才缓缓站起身,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送他们…… 上路吧。”
亲卫拖着两人往外走,地上拖出两道深色的痕迹,像两条蜿蜒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