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进院最是开阔。东侧是片平整的空地,被划为 “南校场”,地面铺着细沙,边缘立着几排木桩,桩上缠着厚厚的麻布,显然是供人练功的。
西侧盖着一排敞亮的正房,门窗是新换的杉木,窗纸上贴着剪纸的药草纹样,这里是下人、护院的住处。
第五进院连着后院的小山,山不高,却草木葱茏。山脚到山顶铺着石阶,阶旁长满野菊和薄荷。
走到半山腰,一片竹林突然撞入眼帘 —— 青竹密密麻麻,遮得日光都成了碎金,风穿过竹叶,发出 “沙沙” 的声浪,倒比任何屏障都严实。
竹林边依着山势搭了一排木屋子,屋顶覆着瓦片,墙是镂空的竹编,既通风又挡雨,屋里摆着层层叠叠的竹匾,正是晒药、制药的好地方。
站在木屋前往下望,能看见前院的荷花塘像块碎镜,映着天上的流云。
整座院子像位藏拙的雅士,外头看着朴素,内里却藏着万千气象。
五进院落层层递进,从荷塘的雅致到校场的利落,从花园的精巧到竹林的清幽,竟把市井的喧嚣全挡在了那扇灰木门后。
这天,静芳巷的晨雾还没散,巷尾那扇朱漆门就已透着不同寻常的动静。
门内,秦风正踩着高凳,将“听雨居” 的木匾挂上门楣。
黑羽在底下扶着凳腿,仰头叮嘱:“往左挪半寸,对,再稳些 ——” 木匾落定的瞬间,晨露顺着檐角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
这半月来,黑羽带着伙计们几乎没合过眼。
五进的院子太大了,打理起来确实费时间。
西院药房,全换上了新打的药柜,紫檀木的柜面上雕着缠枝莲纹,一格格抽屉都按药材习性标好了标签。
后山的空地支起了晒药的竹架,竹竿是从后山砍来的老楠竹,削得溜光,架在青石墩上,透着股清劲。
连厨房的灶台都重新砌过,烟筒拐了三道弯,确保炊烟不会呛着前院的药圃。
小意则领着女眷收拾内院。
窗纸全换了新的桑皮纸,白净得能映出天光。
被褥全新的,叠在炕头像方方正正的云朵。
她还在主院小姐的卧房摆上了一盆兰草,是从旧居移来的老根,这几日正抽出新叶,嫩得能掐出水。
“都妥了?” 黑羽拍掉手上的灰,看向院里。
“嗯,都妥了,小姐说明天就是吉日,宜乔迁。” 小意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头发。
就这样,南木带着听雨居一众人悄无声息的搬到了静芳巷的听雨居。
她心里畅快,脚步也轻快起来,率先跨过月亮门:“走,进去瞧瞧!往后,这儿就是听雨居了。” 她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对身边的人说。
“黑羽、秦风、石磊、小意都没说话,但南木能感觉他他们肩头的松弛 —— 折腾了大半个月,从找宅子、修缮、搬东西,全是趁着夜色和清晨悄没声地弄,总算安稳落了脚。
参观完整个院子,南木特别满意,不停称赞几人办事稳妥。
黑羽几人跟在后面,听着南木在前面念叨着 “竹屋当药坊正好”,“校场能练拳还能晒药材”,忍不住相视而笑 —— 这三百两花得值,小姐脸上的笑,比六月荷塘里的荷花还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