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虽不知从黑风口逃出来的奴隶总数有多少,但能在这寒冬深夜里奔到后山,还敢留下来等她的,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正思忖间,又一个汉子往前迈了半步。
他约莫三十出头,身上新旧伤痕交叠,最显眼的是一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却丝毫不减英气,反倒透着股悍勇。
他身后跟着六个同样精壮的汉子,站姿笔挺,即便衣衫褴褛,也难掩身上的军人气。
“恩人。” 刀疤脸抱拳,声音沙哑却有力,“我叫赵虎,原是山海关守城边军,这六位是我的同袍。”
他指了指身后几人,语气陡然沉了下去:“在镇北军,王副将长期克扣军粮,我等看不惯,带头去理论,反被他扣了个‘意图哗变’的罪名,关了半月禁闭。”
说到这儿,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出来后,又发现王副将偷偷给炽奴人送粮送物,我等发了几句牢骚,竟然被他卖给炽奴人为奴,对外只说我等当了逃兵”。
说到这里,另一位军人一拳砸在雪地上。
“我等连累家人蒙羞,老家的媳妇孩子都被邻里戳脊梁骨,如今就算逃出去,也没脸回去 —— 王副将是三皇子的亲信,我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另几人也跟着开口,话语里满是悲愤。
“恩人,我们虽是戴罪之身,却从未忘了自己是大楚人!刀枪棍棒样样精通,还懂些阵法,求您收留,就算是给您当马前卒,也比当那没名没分的逃兵强!”
南木看着他们 —— 边关军卒,因得罪贪官沦为奴隶,却仍惦记着家国,这份血性实属难得。她点头:“既是军人出身,该懂军纪?”
赵虎眼睛一亮,立刻单膝跪地:“若蒙收留,我等愿听恩人号令,违令者,任凭处置!” 六个同袍也跟着跪下,动作干脆利落。
紧接着,又有几个汉子上前,其中一个汉子说。
“恩人,我叫张二狗,我们是关内张家村猎户,炽奴人屠村,家里人…… 都没了,我们村一起被抓来了二十多人,还剩下我们十二人,都死了。”
他声音发紧,却没掉泪:“村子没了,亲人死的死、掳的掳,这世上再没牵挂。我们熟悉山林,箭法准,力气大,跟着您,至少能杀炽奴报人仇!”
他们身后,南木救下的那名妇人牵着另一位妇人默默站了出来,两人都低着头,其中一个半边脸肿起老高,打了的,她们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泣血。
“恩人…… 我叫春桃,她叫秋香,我等被炽奴人…… 糟蹋了……回去也是死。”
说到这儿,两人浑身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家是回不去了, 求恩人发发慈悲,让我们留下吧,我们会缝补、会做饭,就算是给大家洗衣裳,也能有点用处……”
她们不敢抬头,显然是怕被嫌弃,身子抖得像风中残烛,却又带着一股求存的韧劲 —— 哪怕被世道伤得千疮百孔,也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南木看着眼前这些人:有蒙冤的军卒,有走镖的镖师,有失家的猎户,有受辱的妇人。
他们都曾是这北地最普通的百姓,却被战乱与贪腐逼到了绝境,此刻能站在这里,靠的不仅是勇气,更是一份对 “活下去” 的执念。
“都起来吧。” 南木的声音平静却有力量,“我这里没有逃兵,没有废人,只有愿意往前闯的兄弟姊妹。”
黑羽数了一下,队伍有五十四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