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鹜如今谁也不认,他不明白。
为什么这短短一日,自家小师叔的照雪峰就有那么多人来?
他们对自家小师叔都是什么企图?
崔榕川被谢鹜阴鸷的目光盯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向应拭雪投向求助的目光。
应拭雪没好气的拍了谢鹜一下,谢鹜立马有些委屈的盯向应拭雪。
应拭雪明显不吃他这套,对着刚才打向的地方又是一巴掌。
谢鹜不明白自家小师叔为什么又生气了,他明明心里还有气呢。
谢鹜在心里想要赌气离应拭雪远几步,让自家小师叔自己去猜。
可是又怕自己腾出位置来,然后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崔榕川捷足先登。
不好,不好。
应拭雪不知道谢鹜心里这般天人交战,只是直视着虔命紧紧盯着不让他耍花招。
虔命看着谢鹜在身边别扭的模样,觉得这么多年了什么都没变。
虔命事到如今倒是能猜出一些,谢鹜现在怕是失忆了或者不认人。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乖乖的待在应拭雪身边,自始至终他身上的利刺都会因为应拭雪软化。
秦宿与姚溯光来的也是火急火燎,本来秦宿还想着处理两天释心宗中的事务呢,结果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应拭雪关于捆了虔命的传讯。
虔命……
虔命!
秦宿有些宕机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姚溯光嗷一声:“虔命!捆了虔命?”
秦宿被吓得回过神,这次他没有责备姚溯光的一惊一乍,二人生怕这是虔命的暗中示弱实则想要杀谢鹜灭口的阴谋。
二人二话没说将释心宗中的所有事务直接交给底下的亲传弟子们。
陈昂元在内的弟子们原本还在因为年终的宗门考核不能通过而垂头丧气,结果下一刻就接到了自己成为代理宗主的消息。
简直爽翻了!
小小的年纪只欢喜于逃掉了考核,却没想过有多少事务在等着他们。
秦宿与姚溯光二人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到了天水宗,这一路上御的剑都要飞出火星子了,轻车熟路的来到照雪峰,火急火燎的一把推开照雪峰正殿的门,抬眼就与五花大绑的虔命六目相对。
秦宿:“……”
秦宿眯着眼还在分辨眼前人的真假,姚溯光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儿的拍身旁秦宿的肩膀:“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应拭雪看虔命实在太过可怜,浑身是伤不说面色苍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便给虔命解了痒痒粉的毒,吃了颗能让他能再撑几个时辰的补气丹。
见该来的都来了,崔榕川关上正殿的门,照雪峰的仆从们已经全部被应拭雪喝退,原本吵吵嚷嚷的照雪峰除了正殿里的人,空空如也。
毕竟这事关紧急,若是虔命在天水宗现身的事被传出去,凭着崔榕川对那帮老不死的了解,定会落井下石将天水宗与虔命一齐打为修仙界的罪人。
姚溯光凝重的盯着被捆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的虔命。
秦宿总觉得面前之人实在不像那个传说中的魔头,可有些东西也不能以貌取人,若是长的软弱清秀些就能排除嫌疑,不然长得丑的还活不活了?
秦宿盯着虔命看了会儿,随后目光落在挎着脸的谢鹜身上,咪咪眼起了逗弄的心思:“嗨~我又来了。”
秦宿还觉得逗弄的不够,继续开口:“想我了没有?”
应拭雪轻嘶一声,眼疾手快按住蠢蠢欲动的谢鹜,看着秦宿这副浪荡的模样,应拭雪真是不知道一板一眼的秦家是怎么养出秦宿这样的继承人的。
应拭雪之前游历之时见过秦夫人,也就是秦宿的母亲,端庄有礼,含威不露,做事谨慎有度。
应拭雪对秦夫人印象属实不错,唯一就是觉得太过一板一眼,结果转头生了秦宿这么个东西。
应拭雪觉得秦宿的无情道被破实在是不冤。
经过这一段,正殿中的气氛也总算缓和了些,虔命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所有人。
他知道自家公子这么多年来,能信得过的都在这里了。
虔命垂下眸子,一句一句讲起了自己身世的始末。
他没想过在谢家时不肯揭下,以示众人的伤疤,会在带来这么惨烈的后果后,还是由他自己一句一句吐露出来。
听到谢家的时候,应拭雪怕刺激到现在的谢鹜,便让崔榕川暂时封住了谢鹜的五感,将他带到一旁乖乖练字去了。
困于虔命半生,毁了整个谢家的秘密,在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内就被虔命说了个干净。
最后他说到苍穹真人,说到在招摇山时候,在谢鹜与虔恪对峙之时有人暗中帮了他,将他放了出来,才得以逃生。
又说了为了还魂神芝到照雪峰来,结果正巧遇到了外界都言失踪已久的谢鹜。
这才有机会将真相言明。
听完这一切,正殿中寂静的吓人,只有谢鹜练字簌簌的声音。
剩余的所有人皆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所有的东西都顺了,可遗憾在三言两语间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
姚溯光最先忍不住了,他眸子发红:“你身上带着这么重的诅咒你竟然不跟谢家坦白?你疯了吧!”
虔命自知自己错的离谱,他摇摇头:“我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可我当时真的没有要害谢家的意思,我以为……只要我藏住,虔恪就再也找不到我,那些在妖界的日子就再也与我无关了……”
“我怕说出之后我会被谢家抛弃……谢夫人她本来就不同意谢家主收我做义子的,她不喜我,若是知道我的身世会将我扫地出门的。”虔命被泪水糊了满脸:“我错了,要是重来一次!我定然不会隐瞒!我定然不会继续待在谢家的。”
虔命正忏悔着,便听到秦宿一声轻笑:“你不肯向谢家说明身世,恐怕不只是为了谢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