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榕川面露疑色,据他所知,这位释心宗的秦峰主与自家小师叔之间怕是连见都没见过,更别提有什么交集了,在这个敏感的时间里提到应拭雪属实是不应该。
崔榕川不知道面前这位的心思,只能搪塞道:“小师叔他身体不适,正在照雪峰中静养。”
秦宿:“我要见宿雪仙尊一面。”
本来将秦宿叫过来就是想让他看看谢鹜的魂灯,也好早让他们做准备,毕竟释心宗现在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谢鹜身死的消息先一步传出去,不知道释心宗会迎来多大的危机。
与谢鹜师兄弟一场,眼睁睁看着释心宗垮掉并非崔榕川所愿。
可是崔榕川又不能十成十的信任眼前的秦宿。
秦宿说完就眼巴巴的盯着那盏象征谢鹜的已经熄灭的魂灯,似乎是想到了之前他三人待在一处的场景,深深叹了口气。
结果一转头就撞上了崔榕川怀疑的目光,秦宿苦笑一声:“崔宗主不必担心,不瞒崔宗主,昨夜谢鹜给我传讯,提到了宿雪仙尊。”
崔榕川:?
在昨晚给秦宿传讯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谢鹜应该是知道自己大概率不能活着过去了,这才向秦宿交代后事。
可是这后事中,怎么可能提到应拭雪呢?
于公,他们一个是释心宗的宗主,一个是天水宗的峰主,这两个宗门这么多年八竿子打不着。
于私,谢鹜给应拭雪当小师侄,小的时候被应拭雪使唤当仆从那都是百年之前的事了,再说那阵子崔榕川记得谢鹜也挺高兴的啊,天天乐颠乐颠的。
不至于记仇记了百年吧,以至于马上自己都要死了,交代后事还要提一嘴?
崔榕川脸上带着疏离:“倒是不知道谢鹜提到我家小师叔做什么?”
换作旁时秦宿还会跟崔榕川周旋周旋,可现在那盏灭掉的魂灯已经让他没了什么想要与人争辩周旋的力气。
更何况崔榕川最先知道谢鹜已经死了,没有落井下石,没有贸然放出消息,反而第一个找到他。
崔榕川这个人多半就是可信的。
秦宿比较之前拿出了几分诚意,轻叹一声:“是谢鹜他……托付我关照应拭雪。”
这话实在是匪夷所思,崔榕川见秦宿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放缓声音道:“小师叔这几日精神头不错,可清晨生了一场高热,现在照雪峰十几个医师围着团团转,我也是刚从照雪峰过来,这几日怕是都不能见客了。”
崔榕川望向秦宿,“秦宗主不如回释心宗中尽快安排吧,再过几日,也该有人发现不对了。”
“至于小师叔……”崔榕川长长叹息:“难得谢鹜心里还惦记着小师叔,小师叔如今在天水宗很好,我等都会照顾一二。”
话如此说,秦宿朝崔榕川行了礼正色道:“今日之事秦某在此言谢,只是情况紧急,没办法言谢,待几日后局势安稳,定带厚礼前来感谢崔宗主。”
说完秦宿离开正殿前堂,对着外面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早就在前堂待不住了。
他没有办法面对那盏魂灯。
心中的苦涩瞬间将他填满,他少有的生出了一种悲怆与不知所措的情绪来。
他下意识想要给如今还在外面寻找谢鹜的姚溯光传讯,告知他这件事,可是谢鹜昨天的传讯让他止住了想法。
在姚溯光尚未与姚家一刀两断之前,有些话就不能对姚溯光都说透。
秦宿尚未压下挚友死讯带来的沉痛,所有的内忧外患全都涌了上来将他的心渗的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