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种“味道”。
同一个源头。
冷十三沉默良久,眼中首次掠过一丝凝重。
“他在……用气味打仗。”他低声道,“不是逃,是在布阵。”
红蝎女瘫坐在沙中,神志不清。
她最后一枚毒针早在昨日失效,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冷十三蹲下,从她腰间取走最后一枚“静默镖”——通体幽蓝,无锋无刃,却能切断精神波动,专用于猎杀异能者。
他摩挲着镖身,忽然冷笑:“你不用锅了……那你就是锅。”
话音落下,他转身,身影如鬼魅般融入风沙,不再追“气味”,而是直扑“意义”所在之地——咽骨坡。
当夜,篝火熄灭,星河垂野。
陆野让铁头将铜钟残片磨成粉末,混入剩余的“舍身糜”中熬成浓浆,再均匀涂抹于三人衣物内衬。
火光映照下,他的眼神深不见底。
“冷十三靠味觉神经锁人。”他低声说,声音如刀刮骨,“所以……我们得让他闻错东西。”当夜,陆野让铁头将铜钟残片磨成粉末,混入剩余的“舍身糜”中熬成浓浆。
火光跳跃,映在他脸上如同熔岩流动,那双眸子沉得像深井,却又燃着一簇不灭的火。
“冷十三靠味觉神经锁人。”他低声道,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潜伏在风里的鬼,“那我们就给他味道——不是人的味道,是灶的味道。”
铁头动作不停,将滚烫的浓浆均匀涂抹在三人衣物内衬上。
那浆液遇空气微凝,却仍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焦香里裹着铁腥,腥中又透出一丝温养血肉的醇厚。
这不是食物的香气,而是炉火千年不熄、油脂渗入砖石所酿出的“灶魂”之息。
“我们要让他觉得……我们不是逃了。”陆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我们走之前,把灶台点着了。”
他带着铁头折返旧营地,在那堆早已熄灭的篝火余烬旁,留下一口烧穿底的破锅。
锅歪斜地架在几块黑炭上,像是匆忙撤离时遗落的杂物。
锅内盛满咸水,水面微微晃动,倒映着残月与星屑——若仔细看,会发现水中浮着一层极淡的虹彩光泽。
那是幻光蝎毒素特有的折射。
这毒不杀人,只扰神。
吸入微量便会诱发幻觉,看到自己最执念的画面:生者见亡亲,仇人见宽恕,刺客……则会看见任务失败的那一瞬。
但这一次,陆野没想用它杀人。
他要的是被发现。
他甚至故意在锅沿留下半枚带泥的脚印,方向指向西北荒原——一个明显到近乎挑衅的误导。
做完这一切,两人悄然退入黑暗。
而陆野临走前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口破锅,轻笑出声:“来啊,闻啊,追啊……你越确定你知道我在哪,你就离死越近。”
黎明前最冷的时刻,冷十三来了。
他如一道影子滑过沙丘,落地无声。
灵嗅共鸣器贴于鼻下,骨片泛着幽蓝微光。
可仪器显示的波动依旧混乱:七道气息交错缠绕,分别指向天、地、心、喉、血、骨、魂——七种“味觉人格”,同源共生。
他皱眉,蹲下身,没有碰那口破锅,而是取出一枚细如发丝的“谛听针”,轻轻插入地面三寸。
这是影阁秘术——踏踪·听脉,能感知地下三尺内残留的脚步震频与心跳余波。
就在针尖即将探明真实撤离轨迹的刹那——
远处沙地猛然拱起!
十余头幼年铁脊蜈自四面八方破土而出,节肢刨沙,复眼青金闪烁,竟以破锅为中心,围成完美环形阵列。
它们齐齐昂首,口器开合,发出低频嘶鸣!
那声音起初细微,继而汇聚成浪——
三长两短,一停顿;三短一长,循环往复。
正是陆野昨夜吟唱的频率!
冷十三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掠过震惊。他手中的谛听针嗡然断裂。
“它们……在拜灶?”
荒谬!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些本该无智的异兽,正用身体共振回应一口破锅!
它们的动作整齐如仪仗,嘶鸣如祷告,仿佛面前不是残骸,而是一座复活的祭坛!
就在这瞬间,陆野心神剧震!
一道残响再次掠过识海:
【检测到双重复合共鸣……】
【‘咽骨坡’确认为第一灶眼……】
【激活进度:1\/3】
成了!
陆野站在十里外的断崖阴影中,望着远方蜈群朝拜的身影,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胸口那块尚未完全融化的血羹结晶,低声喃喃:
“原来……老子不做饭的时候,饭也在等我回来。”
风起,沙动。
他转身,拍了拍铁头的肩,朝着驼爷驿站的方向走去。
而在营地西侧的风向死角,一片无人注意的干涸河床边缘,几块涂满暗红浆液的兽骨,正被悄悄埋入黄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