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午后，太阳把云层晒得薄透，光线穿过落地窗时滤去了烈意，在客厅米白色的羊毛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揉碎的金箔。风从半开的纱帘里钻进来，带着院子里栀子花的甜香，轻轻掀动沙发上摊开的育儿绘本——那是林悦前几天特意从山区支教点带回来的，书页边缘用彩笔贴着小小的太阳，有的太阳画了圆滚滚的眼睛，有的缀着弯弯曲曲的光芒，稚嫩的笔触里藏着孩子们的心意，连翻页时都像能触到暖意。
林念的女友坐在沙发正中央，怀里抱着个浅灰色的针织软垫，软垫上绣着朵小小的玉兰花，是苏清月前阵子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缝的。她指尖刚碰到绘本里一页画着小熊抱宝宝的插图，就听见厨房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抬头时，正看见苏清月端着个白瓷碗走过来，碗沿架着把银勺，碗里盛着冰镇的银耳羹，银耳炖得糯糯的，还飘着几颗剥好的荔枝果肉。
“慢点喝，刚从冰箱拿出来，我在凉水里过了两分钟，别太凉着胃。”苏清月把碗轻轻放在她手边的茶几上，又顺手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薄毯，往她腿上盖了盖，“下午太阳斜，客厅里有风，别吹着腿。”
女孩笑着拉过苏清月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年轻时做家务、后来又跟着林辰一起打理基金会杂事磨出来的。“妈，您别总为我忙了，快坐会儿。”她往旁边挪了挪，腾出大半个沙发，“您看您，早上六点就去早市买新鲜的银耳，回来炖了一上午，自己都没喝几口。”
苏清月挨着她坐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神软得像浸了温水：“我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嘛，你现在怀着宝宝，得多补补。”说话间，两人都听见窗外传来轻缓的“笃笃”声，夹杂着父子俩低低的笑声。转头往窗外看，院子里的香樟树下，林辰正帮着林念搭婴儿床。木料是前一天林辰特意去家具城挑的，选的是无漆的榉木，说要给宝宝最安全的。林念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锤子，正小心翼翼地往床腿上拧螺丝，林辰站在旁边，手里扶着床架，时不时伸手调整一下角度。
“爸跟念念的手艺还真不错，昨天下午刚把木料扛回来，今天这床的框架就快搭好了。”女孩托着腮帮子笑，眼里满是期待，“你看念念那认真劲儿，刚才我去窗边看，他还跟爸说‘这螺丝得拧三圈半，多一圈怕太紧，少一圈怕不牢’，跟个小大人似的。”
苏清月也笑，指尖轻轻点了点女孩的手背：“随他爸，做什么事都较真。你忘了他小时候搭积木，少一块都得翻遍整个屋子找出来，不然能坐那儿不吃饭。”话音刚落，院子里又传来林念的声音：“爸，您帮我扶着点床头，我把这块挡板装上，别让宝宝以后翻身掉下来。”林辰应了声“好”，声音里满是笑意，连风都像是裹着暖意。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接着是门帘被掀开的“哗啦”声。林悦背着她的画板跑进来，马尾辫一甩一甩的，手里还攥着张画纸，画纸边缘因为跑得太急，有点卷边。“嫂子！嫂子！你快看看我给宝宝设计的婴儿房墙面！”她跑到沙发边，把画纸往茶几上一展，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
画纸上用马克笔涂得色彩鲜亮，婴儿床的位置画成了粉色，床的周围绕着一圈明黄色的向日葵，向日葵的花盘里还写着小小的“健康”“快乐”；墙面的左侧画了棵挂满果实的苹果树，树下趴着只棕色的小熊，小熊怀里抱着本翻开的绘本，绘本上画着个笑脸；右侧留了一块大大的黑色区域，旁边用箭头标着“黑板区”，还写了行小字：“以后教宝宝画小太阳！”
女孩把画纸拿起来，指尖轻轻摸着画纸上的向日葵，触感是马克笔特有的细腻：“真好看，你怎么想到画向日葵的？”
“因为嫂子你喜欢啊！”林悦往她身边一坐，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珍宝，“上次跟你视频，你说看见小区里的向日葵就觉得开心，我就想着，宝宝肯定也喜欢暖暖的颜色。而且向日葵跟着太阳转，多像咱们家啊，总围着宝宝转。”
苏清月在旁边听着，笑着拍了拍林悦的头：“我们悦悦真是有心了，等周末有空，咱们一起去买颜料，你带着嫂子一起画，好不好？”林悦立刻点头，眼睛里满是雀跃，又跟女孩絮絮叨叨地说：“我还想在窗台摆两盆多肉，就选那种圆圆的，叫‘玉露’，看着就可爱，宝宝以后醒了就能看见绿色。”
两人正聊得热闹，门口又传来敲门声，这次是基金会的志愿者们。领头的是小花，她是去年从山区来城里打工的，后来加入了林辰的基金会，总说要“把别人给的温暖再传下去”。小花手里捧着个浅粉色的婴儿襁褓，襁褓边缘绣着浅绿色的藤蔓，中间用红色的线绣着“平安喜乐”四个字，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
“嫂子，这是村里的阿姨们一起做的。”小花把襁褓递过来，声音里带着点腼腆，“我上个月回村，跟阿姨们说您怀宝宝了，她们就说要给宝宝做个襁褓，说手工做的软和，宝宝裹着舒服。张婶眼睛不好，还戴着老花镜绣了半天‘平安’两个字，说一定要让宝宝平平安安的。”
女孩接过襁褓，把脸贴在上面，布料是洗得软软的棉布，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替我谢谢阿姨们，真是太麻烦她们了。”她声音有点哽咽，又看向小花身后的志愿者们——有几个是大学生，还有两个是退休的老师，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有的拎着水果，有的抱着包装好的小衣服。
“这是我们给宝宝买的绘本，都是适合小宝宝看的，有布书，还有撕不烂的纸板书。”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递过一个蓝色的小箱子，箱子上贴了张便利贴，写着“宝宝的第一套书”，“等宝宝长大了，咱们就带他去山区，让他给那里的小朋友们讲故事，好不好？”
女孩点头，把箱子抱在怀里，感觉心里暖暖的。苏清月忙着给志愿者们倒茶，林辰和林念也从院子里走进来，跟大家打招呼。林辰还特意拿出个笔记本，记下了村里阿姨们的名字：“等宝宝出生了，咱们把喜糖寄到村里去，让大家也沾沾喜气。”志愿者们坐了半个多小时，临走时还反复叮嘱：“嫂子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们打电话，买东西、跑腿都行。”
送走志愿者，夕阳已经西斜，把院子里的香樟树影拉得长长的。林辰的母亲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块围裙，笑着说：“饭快好了，都洗洗手准备吃饭。”老人家今天特意起了大早，去菜市场挑了条新鲜的鲈鱼，说要给女孩做清蒸鱼，还熬了排骨汤，汤里放了玉米、胡萝卜和山药，说要补营养。
晚饭时，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中间是清蒸鱼，鱼身上撒着葱丝和红椒丝，旁边是绿油油的蔬菜沙拉，沙拉酱是苏清月自己调的，放了点蜂蜜，不那么腻；还有一盘清炒西兰花，一盘香菇滑鸡，最中间是一大碗排骨汤，汤炖得奶白，飘着几块玉米。林辰的父亲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个保温杯，里面泡着菊花茶，时不时给女孩夹块鱼肉：“多吃点鱼，宝宝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