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的地铁像一条被塞满沙丁鱼的铁皮罐头，裹挟着一身疲惫的上班族，在城市的地下脉络里缓慢蠕动。空气里混杂着汗味、香水味和便利店关东煮的余温，嘈杂的人声、车轮与轨道的摩擦声，还有手机外放的短视频音效，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辰却能凭借强化到6级的体能，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精准地找到一个扶手与立柱之间的狭小夹角。他脊背挺直，双脚稳稳地踩在两块地砖的接缝处，既不会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也不会碰到身边的乘客。左手腕轻轻搭在冰凉的金属扶手上，右手则握着手机，屏幕亮着，是某财经平台的理财入门课。视频里，戴着黑框眼镜的讲师正唾沫横飞地讲解k线图的三大形态，那些红绿交错的线条、晦涩难懂的“金叉”“死叉”术语，放在三天前，林辰看一眼都觉得头大，可现在，在提升到了一圈。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林辰身上，有惊讶，有敬佩，也有几分藏不住的羡慕，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王经理敲了敲桌子，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小林这次立了大功！这个项目要是拿不下，我们部门今年的绩效奖金就得缩水一半。我提议，让林辰参与下季度智慧仓储重点项目的前期调研，大家有没有意见？”
会议室里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片附和声。林辰坐在靠门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斜对面的张鹏，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狠狠地戳了几下，留下一个又深又黑的墨点；还有坐在他旁边的实习生小李，眼神里满是崇拜，偷偷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散会后，同事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讨论声断断续续地飘进林辰的耳朵里。
“林辰也太厉害了吧，刚来公司一年就搞定这么大的项目……”
“人家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底子好，没办法……”
“哼，运气罢了，要是换我来，说不定也能行……”
林辰假装没听见，低头收拾着桌上的笔记本，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忽然想起，去年部门里有个叫老周的同事，技术过硬，接连拿下了两个大单，风头一时无两，结果呢？评优的时候被人匿名举报“违规使用公司资源接私活”，查了半个月，虽然最后证明是诬告，但老周还是心灰意冷，申请调去了分公司。
职场如江湖，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林辰比谁都清楚。系统带来的改变是他的底气，但绝不是他张扬的资本。
正想着，一个略显油腻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小林啊，真是年轻有为，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快跟不上你的脚步了。”
林辰抬头，看到老员工赵伟站在他的工位旁，手里端着个泡着枸杞的保温杯，脸上挂着笑，眼角的皱纹却挤成了一团，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意味。赵伟在公司待了五年，资历老，人脉广，就是技术跟不上时代，好几次项目评审都被王经理点名批评，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
林辰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谦逊笑容，双手递过刚收拾好的笔记本：“赵哥您说笑了，我这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而已。要不是您上次提醒我注意数据接口的兼容性，这个项目指不定还要出多少岔子呢。”
这话一出，赵伟脸上的僵硬瞬间消散了大半，他拍了拍林辰的肩膀，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这孩子，就是实在。行，好好干，以后有啥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那肯定得麻烦赵哥您。”林辰笑着应下，看着赵伟端着保温杯，慢悠悠地踱回了自己的工位。
从那天起，林辰便刻意收起了自己的锋芒。
晨会讨论项目方案，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不等别人说完就一语道破关键问题。而是捧着笔记本，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听着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发言。等大家都陷入瓶颈，面面相觑的时候，他才会轻轻咳嗽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之前在技术论坛上看到过类似的案例，他们好像是用了分布式缓存的方案，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或者说：“要不我们把用户画像和行为数据结合起来分析？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轻飘飘的几句话，既点醒了众人，又把功劳不着痕迹地分给了“技术论坛”和“团队”，没人会觉得他在炫耀。
遇到同事请教技术难题，他也不会直接把解决方案甩出来。而是先耐着性子听对方把问题讲完，然后一步步引导对方思考：“你有没有检查过服务器的日志？”“这个模块的参数是不是设置得太高了？”“如果换个编程语言试试呢？” 等对方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说“我怎么没想到”的时候，他再笑着补充一句：“还是你悟性高，一点就通，我只是提了个小建议而已。”
一来二去，部门里的同事对他的态度渐渐变了。以前那些带着点疏离和防备的目光，慢慢变得平和起来。张鹏不再在背后嚼舌根，偶尔还会主动跟他讨论技术问题；实习生小李更是把他当成了偶像，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喊“林哥”。
就连王经理私下里找他，想让他牵头负责新项目的技术架构时，林辰也毫不犹豫地婉拒了。
那天，王经理把他叫进办公室，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语重心长地说：“小林啊，这个智慧仓储项目，公司很重视，我想让你牵头负责技术架构，怎么样？”
林辰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却微微蹙起了眉，语气诚恳又恭敬：“王经理，谢谢您的信任。但是我觉得，这个项目交给李哥来牵头，会更合适。李哥在公司待了八年，对公司的业务逻辑比我熟悉得多，经验也更丰富。我来做副手，负责核心模块的开发，这样搭配，效率肯定会更高。”
王经理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小子，不骄不躁，有大局观！行，就按你说的办！”
这话传到李哥耳朵里的时候，李哥正在工位上抽烟。他是部门里的老技术骨干，技术过硬，为人耿直，就是性子有点倔，之前因为林辰风头太盛，心里还颇有微词。听到林辰的话，他掐灭了烟头，站起身，走到林辰的工位旁，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主动拍着他的肩膀说：“小林这孩子，踏实，不骄不躁，是块好料。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那就谢谢李哥了。”林辰笑着点头，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如此一来，部门里的气氛彻底缓和了下来。林辰依旧是那个按时上下班的程序员，每天踩着八点五十的打卡铃声走进公司，晚上六点准时离开。没人知道，他的口袋里，已经揣着系统返还的一笔笔“意外之财”。
这一个月，他靠着系统的【十倍消费返还】机制，悄无声息地攒下了不少钱。
中午和同事一起去食堂吃饭，他从不挑食，只点一荤一素的套餐，付出去二十块，手机刚收到扣款短信，脑海里就响起系统的提示音：【叮——检测到宿主消费20元，十倍返还已到账，系统资产增加200元。】
下班路过楼下的便利店，买一瓶矿泉水和一个全麦面包当宵夜，花掉十块钱，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叮——检测到宿主消费10元，十倍返还已到账，系统资产增加100元。】
上周给父母买了些钙片和鱼油，花了五百块，系统直接返还了五千块。
这些钱，他一分没乱花，全都存进了一张新开的银行卡里。那张卡被他藏在书桌的抽屉最深处，每天晚上睡觉前，他都会打开手机银行，看一眼余额。看着那串数字从三位数变成四位数，再变成五位数，林辰心里的安全感，也一点点积攒起来。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给父母改善居住环境。
老家的房子还是二十年前盖的砖瓦房，坐落在村子的最东头。墙壁上的白灰早就斑驳脱落，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块；屋顶的瓦片也有些松动，每逢下雨天，屋里就会漏雨，父母只能搬着锅碗瓢盆，在屋里“抗洪救灾”；窗户还是老式的木格子窗，冬天漏风，夏天进蚊子。父母一辈子省吃俭用，舍不得花钱翻修，每次林辰提起，他们都说：“能住就行，花那冤枉钱干啥？”
以前林辰没能力，月薪刚够自己在城里糊口，只能干着急。现在，他终于有了底气。
这天晚上，林辰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了起来，那头传来母亲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小辰啊，吃饭了没？最近工作累不累？”
“妈，我吃过了，工作不累，您放心。”林辰靠在沙发上，声音放得轻柔，“您和爸最近身体怎么样？院子里的石榴树是不是又结果了？”
“好着呢，好着呢！”母亲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琐事，“石榴树结了好多果子，又大又甜，等你国庆节回来吃。隔壁王婶家的孙子满月了，办了酒席，请我们去吃了饭，那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可招人喜欢了……”
林辰耐心地听着，嘴角噙着笑。母亲的唠叨，以前觉得烦，现在却觉得格外温暖。等母亲说完，他才斟酌着开口：“妈，我跟您说个事。我最近接了个私活，赚了点外快，想给家里翻修一下房子。”
“什么？”母亲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语气里满是震惊，“翻修房子干啥？那得花多少钱啊！我们这房子挺好的，不漏雨也不刮风，不用修！”
“妈，您就别骗我了。”林辰无奈地笑了笑，“上次下雨，您跟我说屋顶漏雨，把被子都淋湿了，忘了？”
母亲沉默了一瞬，小声嘀咕道：“那不是就一次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