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的黑烟还在往上冒,第七道刚散成灰,林小满就动了。
这黑烟是林家遇袭的信号,每一道都像重锤砸在心上。他知道,出事了,而且很严重。
他没再往前走,猛地把剑从泥里拔出来,剑带起一串土块,砸在地上闷响。左手按住胸口,那里还在发烫,像有三个人同时攥着他的心。他知道,她们都在。
剑尖朝天,手腕一抖。
裂空古剑嗡地一声长鸣,剑气冲上天,撕开黑烟,像一道银线劈进云层。百里内所有林家人都听见了——这不是警报,是命令。
“敌没来,阵先布!各就各位!”
声音不大,但顺着剑气传遍主峰。乱跑的弟子停下,发抖的守卫握紧武器,连后山采药的杂役也扔了锄头,往阵台冲。
林小满落地时膝盖一软,硬是用剑撑住没跪下。肋骨疼得像被锯子拉,仙府的裂缝还在,但他顾不上了。抬头看主峰议事厅,那边已经有火光,是林天南在点将。
他一步步往山门走,每走一步,剑尖就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不是拖的,是他借力点地。血从指缝渗出,滴在剑柄上,又被掌心的热气蒸成白烟。
主峰大殿前,沙盘刚摆好,林震海正和几个队长吵成一团。
“西墙藤蔓还没长好,雷符只够撑三轮!”
“北脉响了七次,肯定是主力来了,咱们守得住吗?”
“要不先撤?等援军——”
话没说完,门口黑影一挡。
林小满站在那儿,剑扛肩上,衣服全是泥和血,脸上却一点不慌。
他没进屋,直接走到沙盘边,一掌拍下。
沙盘亮了,不是普通投影,是仙府残灵催动的立体图。血影门可能的进攻路线一条条浮在空中,红点密密麻麻,全压在北脉和西墙交界处。
“逃?”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他们不抓活人,只收尸体。”
众人全静了。
林小满盯着沙盘,继续说:“他们要的不是林家,是要灭口。我们一退,族谱上的名字,全得刻进他们的祭坛。”
没人再提撤了。
林天南走出来,脸色像铁:“怎么打?”
林小满抬手,从怀里掏出界源珠。珠子一出,空气都沉了一下,像时间慢了半拍。他把它悬在沙盘中央,轻轻一推。
珠子没动,但一股无形力场散开,沙盘上的光影立刻稳住,原本晃动的阵眼全都归位。
“小五行颠倒阵,现在能撑住。”他说,“我爸妈那边,灵植变异仓已经开了,三批雷爆藤正在催熟。仙府里时间快,三个时辰顶外面三天。”
林岳点头:“第一批藤三十丈长,带电刺,两刻钟后能盖住西墙。”
苏兰补了一句:“第二批是噬灵藤,专缠法宝,已经下种。”
林小满又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纸,扔给林震海:“这是新改的破罡雷符,威力翻倍,但每人只能带五张。别省,见人就甩。”
林震海接住,手有点抖:“你哪来的?仙府不是快塌了吗?”
“塌了也能炸他们一脸灰。”林小满冷笑,“我死之前,够他们喝一壶。”
没人笑,但气氛变了。慌没了,换成一股压着火的狠劲。
林天南一锤定音:“三长老带人守北脉断崖,林岳夫妇管灵植供应,苏兰盯着变异藤,别让它们反噬。小满——”
他顿了顿,“你去祭台。”
谁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祭台是林家祖地,历代先祖战前聚气的地方。谁上去,谁就是主将,也是头号靶子。
林小满没推,扛剑就走。
祭台在主峰最高处,四面空旷。他上去时,风从北边吹来,带着血腥和焦土味。他盘腿坐下,把裂空古剑横在膝上。
闭眼。
仙府里,情牵藤还闪着微光,柳如烟的魂丝缠在裂缝上,像一层灰纱。心口那道烙印滚烫,他知道,她们都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