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有坚持,又充分考虑了家人的担忧,甚至立下了“军令状”。
林父看着女儿眼中那簇不同于往日怯懦的、充满生气的光芒,再想到她病愈后确实屡有令人惊喜之举,沉吟良久,终于缓缓点头:“既如此,你便试试。但切记,一旦觉着疲累,立刻停止,不可逞强。”
林修远见父亲已应允,又见妹妹态度坚决,终是叹了口气:“好吧。但需安排妥当,不可失了礼数,亦不可过于劳累。”
计划获准,云汐回到听雪轩,心情却有些复杂。她坐到琴前,指尖拂过冰凉的琴弦。这具身体确实还残留着一些原主的、略显僵硬的肌肉记忆,但更多的,是她属于云汐的、浸淫古琴多年的灵魂在渴望着共鸣。
她轻轻拨动宫弦,一声清越沉稳的琴音流淌而出。她微微蹙眉,开始耐心地调试琴轸,一点点寻找着这具身体与那深入骨髓的技艺之间的最佳平衡点。断断续续,时而流畅时而凝涩的琴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墨渊值守在院外,听着那起初略显滞涩,而后渐渐变得连贯、甚至开始流露出一种独特韵味与力量的琴声,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这琴音……” 与情报中“略通音律”的描述截然不同,其基础之扎实,对音律的理解之深,绝非一日之功。
他不由得想起她白日里在家人面前力争时,那看似柔弱却异常坚定的身影。
“你的‘略有进益’……未免太过谦逊。”
而屋内,云汐终于调好了琴,信手弹出一段悠远宁静的旋律。她闭上眼,暂时将寻找墨渊的焦虑、对未来的迷茫都隔绝在外,只专注于指尖下的七弦,任由熟悉的音符抚慰自己漂泊的灵魂。
“既然暂时无解,那便先做好眼前的‘林微澜’吧。” 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带着几分无奈,却也带着几分安定,“或许,路……走着走着就通了。”
这一刻,她选择与这个身份,以及窗外那个沉默的守护者,达成暂时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