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狼牙箭，就那么静静地躺在赵参谋捧着的厚布上。
箭头呈三棱形，闪烁着森然的幽光，上面还沾染着已经发黑的血迹，散发出一股混合着铁锈与腐肉的腥臭。
冷青璃的注意力完全被它吸引了过去。
那不是凡铁，她能感觉到。
从箭头上传来的，是一种原始而狂暴的气息，充满了对生灵的恶意。
“走。”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提起裙摆，快步跟上赵参谋，向主楼的议事厅走去。
碧梧紧随其后，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穿过戒备森严的走廊，议事厅厚重的木门在他们面前打开。
屋内灯火通明，空气却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夜祁坐于主位，一身挺括的军装，面容冷峻。
他身后的巨幅军事地图上，天津卫的防区被红色的笔圈出，而在南城门的位置，一个刺目的叉号刚刚被画上。
厅内站着十余名天津卫的高级军官，个个腰板挺得笔直，气氛剑拔弩张。
赵参谋将那根狼牙箭小心翼翼地放在长桌中央。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这件凶器之上。
“南门幻阵被破开的缺口不大，只有一人宽。”赵参谋的声音在寂静的议事厅里格外清晰，“守卫发现时，只来得及射杀一名闯入者，这是从他尸体旁捡到的。”
“闯入者是什么人？”夜祁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体格壮硕，不像东洋人，也不像李占魁手下的兵痞。”一名负责城防的团长接话，“身上穿着粗糙的兽皮，更像是……山里的猎户。”
猎户能破开妖力阵法？
这话没人相信。
冷青璃走到长桌旁，没有直接用手去碰那根箭，只是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悬在箭头的上方。
她闭上双眼，一缕极淡的青色妖力，如游丝般从指尖垂下，缓缓地萦绕着箭头。
议事厅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只看到冷小姐的脸色，在妖力探出的那一刻，又白了几分。
在冷青璃的感知中，那股狂暴的气息瞬间放大了百倍。
她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片荒芜的古战场，无数状如恶狼的凶兽在其中咆哮奔腾，它们的獠牙被拔下，淬以剧毒，制成箭矢，每一箭都带着吞噬灵魂的怨念。
这毒……比安倍旬的式神阴毒百倍，它不伤肉体，直攻魂魄！
冷青璃猛地收回手指，身体微晃，被旁边的碧梧及时扶住。
“怎么样？”夜祁的声音传来。
“箭上有毒，针对魂魄的剧毒。”冷青璃的声音有些发虚，“布阵的妖力，被这股力量强行冲散了。这不是阴阳师的手段，是另一种……更古老，更野蛮的力量。”
更古老？
军官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困惑。
他们能理解枪炮，能理解东洋人的妖术，可这“更古老的力量”是什么？
就在议事厅内陷入新一轮的死寂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亲兵在门口立定，大声报告：“报告督军！府门外来了一群人，自称是冷家的旧部，求见冷小姐！”
冷家旧部？
冷青璃一怔。
自从父亲去世，家道中落，那些所谓的亲朋故旧早就作鸟兽散，哪里还有什么旧部？
一名参谋立刻警惕起来：“督军，此时前来，身份可疑，会不会是敌人的奸计？”
“他们有多少人？带了什么？”夜祁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大约三十余人，为首的是个老者。他们没带武器，只带了一只木箱，还……还出示了这个。”亲兵呈上一块令牌。
那是一块色泽暗沉的木牌，上面用古篆刻着一个“冷”字。
冷青璃认得，这是父亲在世时，赏给府中老人的信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