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璃闷哼一声，死死咬住了下唇，硬是没有叫出声。
鲜血再次涌出，但颜色已经从暗红转为了鲜红。
夜祁迅速将瓷瓶里的白色粉末倒了上去，那些粉末一接触到伤口，立刻冒起一阵白烟，伴随着一股烤肉的焦味。
剧痛之下，冷青璃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靠在夜祁的肩上，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这是夜家专门处理妖邪伤口的秘药，能克制诛妖砂的毒性。”夜祁一边为她包扎，一边沉声解释，“但毒素已经入了经脉，这几天你需要静养，不能再动用妖力。”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包扎的动作却轻柔得不像话。
夜祁的封口令下达得很快。
然而，他算到了一切，却忽略了战场边缘，那两个负责打水、清理血迹的仆役。
混乱中，他们远远地瞥到了赵参谋呈上纸条的那一幕，也从碧梧失态的惊呼中，隐约听到了“妖女”、“战火”之类的字眼。
恐惧，是比军令传播更快的东西。
当晚，其中一个仆役借着倒泔水的由头，溜到了督府后门，将一包铜板塞给了平日里相熟的一个小贩。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啊！”
“督府里死了好多人，都是被妖女克的！”
“我亲眼看见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只要杀了那个妖女，邻省的军队就不会打过来了！”
“那妖女就是冷家那个小姐啊！”
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伴随着夸张的恐惧神情，瞬间点燃了小贩眼中的惊骇。
消息，就这么泄露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天津卫最大的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故事已经被打断。
“听说了吗？今晚督府的枪声，就是因为那个妖女！”
“何止啊！我听说那妖女会妖法，一口气就害死了几十个当兵的！”
“真的假的？那咱们天津卫不是危险了？”
“何止是危险！我二舅的表哥在城防司令部当差，他说了，邻省的大军早就集结在边境了，指名道姓就是要督军交出那个妖女！”
“不交就要开战！交了，就立马退兵！”
谣言像是长了翅膀，从茶馆飞向赌坊，从赌坊钻进烟馆，再由一个个车夫、小贩、走街串巷的货郎，传遍了天津卫的每一条街巷。
“妖女不死，天津卫乱。”
这八个字，像一个毒咒，迅速在所有人心头扎下了根。
对战争的恐惧，对死亡的畏惧，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妖女”的憎恨，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发酵到了。
原本还在为夜祁督军强硬态度叫好的百姓，此刻的风向，已经彻底变了。
督府。
冷青璃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手臂上的伤口被层层纱布包裹着，依旧传来阵阵抽痛。
镇魂玉贴在胸口，持续散发着温润的能量，压制着她体内蠢蠢欲动的毒素。
但她心神不宁。
不只是因为伤口，更因为府里那股压抑到极点的气氛。
巡逻的士兵换了一批又一批，脚步声比之前沉重了数倍。
碧梧为她端来参汤，眼神躲闪，欲言又止。
“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冷青璃轻声问。
碧梧手一抖，汤差点洒出来。
她低下头，小声说：“没……没什么，小姐您好好休息就行。”
就在这时，书房的方向传来一声瓷器摔碎的巨响。
紧接着，赵参谋惊惶的声音穿过院墙，隐约传了过来。
“督军！不好了！城里……城里全乱了！”
“到处都在传……说那张字条上的事！说妖女不除，天津卫永无宁日！”
“现在……现在督府外面已经……已经围满了人！他们……他们高喊着，要您交出冷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