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拍了拍他的后背：“辛苦你了，等事成了，我请你去樊楼吃水煮羊，再给你带两坛西域的葡萄酒，就是你前几日念叨的那种。”
景昭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心里却暗忖：这炙羊肉要是再填不饱我的 “委屈”，下次说什么也不帮了，可转念一想，哥难得动心，又忍不住软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景昭就差小厮去秦府传话。秦无拘正在书房温书，手里捏着本《春秋》，指尖还夹着支竹笔。
见小厮说柴二公子邀他去泉鸣馆赏太湖石，还纳闷了好一会儿。
他跟柴家两位郎君虽见过几次，聊过几句文人石，却算不上熟络，怎么突然约他赏石？
可转念一想，柴二郎既肯邀他，定是同他有一样爱好，便不再纠结，把书往案上一放，兴冲冲地往秦方好的院子去。
秦方好正坐在窗前擦拭古琴，指尖裹着素色软锦帕，轻轻拂过弦上的积尘，阳光落在她握着锦帕的手上，连琴上的木纹理都透着暖光。
见秦无拘进来，她抬眼笑问：“今日怎的不去温书了？倒有空来我这儿晃悠，莫不是又偷懒了？”
“哪有偷懒！”秦无拘赶紧辩解，又凑到古琴旁，眼睛亮晶晶的，“柴二哥哥约我去泉鸣馆赏太湖石，说是块难得的好石！姐姐可要一起去？正好也能瞧瞧热闹。”
秦方好低头继续擦着琴弦，指尖漫过弦轴，语气平和：“不了，我约了楚瑶姐姐去陆羽居喝茶，正好试试新得的《潇湘水云》残谱，你自己去玩便是。”
秦无拘见她有约在先，也不再多劝，又说了两句“姐姐玩得开心”，就转身出门了，连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些。
泉鸣馆的雅间里，景明和景昭早已坐定，桌上摆着刚沏好的建安茶，茶汤碧清，浮着几叶茶芽，水汽袅袅地往上飘。秦无拘一进门，就笑着拱手：“柴二哥哥、柴大哥哥。”
景昭赶紧起身迎他，脸上堆着笑：“秦二郎可算来了，我还怕你嫌我扰了你的温书时间，不肯赏光呢。”
秦无拘腼腆地笑了笑，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显得格外讨喜：“柴二哥哥说哪里话！我素来爱研究文人石，听闻你得了块太湖石，早就心痒了，多谢你肯邀我来，我还怕你不叫我呢。”
景昭立刻叫小厮把太湖石抬进来，那石高约二尺，周身孔洞交错，石表温润得像浸过泉水。
石缝里还沾着点湿润的青苔，正是太湖石里难得的“瘦、透、漏、皱”之品。秦无拘眼睛瞬间亮了，快步走上前，围着石头转了两圈，指尖轻轻抚过石面，指腹蹭过一处孔洞。
嘴里不停夸赞：“好石！好石！这孔洞排布得竟像天然的云纹，摸着手感也细润，定是从太湖深处采来的，寻常市面上可遇不到这样好的品相！”
景明端着茶盏，慢悠悠走过去，状似无意地问：“今日怎的不见秦娘子一同来？她若是来了，也能帮着品鉴品鉴，我瞧着秦娘子也是懂风雅的，定能看出这石头的妙处。”
秦无拘正盯着石头上的一处孔洞出神，头也没抬就回道：“姐姐约了楚家姐姐去陆羽居喝茶弹曲子了，说要试新得的曲谱，不肯跟我来。”
景明眼底的光暗了暗，却没再多问，只给景昭递了个眼色，随后放下茶盏，对两人道：“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你们慢慢聊，不用等我。”
说罢就转身出了雅间，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