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母也笑得眼角堆起细纹,拍着好德的手道:“快别笑闹了,咱们还是正经合计合计聘礼的单子,别漏了要紧的物件。”
寿华名丫鬟取来清单铺在花梨木桌上,众人围拢过来。
郦母指着清单沉吟道:“金银首饰、绸缎布匹这些都齐了,只是郡主身份尊贵,还得添些有分量的物件。
我看可加一套‘天青釉弦纹瓶’,官窑出品的瓷器最是体面,再备上两匹江南新贡的云锦,配色要选沉稳雅致的石青与月白,衬郡主的气质。”
乐善点头附和:“娘说得是!该再添一套文房四宝才合宜,端溪的砚台、湖笔坊的紫毫笔,再配上澄心堂纸和徽州松烟墨,既显书香底蕴,也让公主见得咱们对这门亲事的用心。”
福慧补充道:“还得备些活计才好,让绣坊赶制几幅‘百子图’‘榴开百子’的绣屏,寓意子孙绵延,公主定然喜欢。聘礼清单里再加上五十两黄金打造的‘喜字纹钗镯一套’,礼数就周全了。”
寿华提笔将众人所言一一补在清单旁,笔尖顿了顿,抬眼时脸上是稳妥的笑意:“有娘和各位妹妹这般周全的考量,倒让我先前的筹谋更添了几分底气。原也拟定了几样,经你们一提点,越发周全妥帖了。”
说话间,丫鬟轻步入内,敛衽道:“夫人,各位娘子,午膳已在正厅备妥。”众人闻言,遂扶着郦母起身,缓缓往正厅移步。
席间杯盏轻碰,闲话家常,无非是说些京中近日的新鲜事,又细细商议聘礼采买的诸般事宜。
从绸缎的纹样、金银的成色,到摆件的寓意、果品的搭配,姐妹们各抒己见,郦母则在一旁不时提点一二,语笑晏晏,满室融融。
用过午膳,日头渐烈,郦母年事已高,午后素来困倦,便由贴身嬷嬷扶着入内室小憩。
寿华细心将聘礼清单折得齐整,收入锦盒之中,又妥帖置于妆奁旁,转身对众姐妹温声道:“今日劳烦母亲与各位妹妹费心,这聘礼清单总算周全了。母亲既已歇下,咱们便莫在此扰了她清梦,各自回府便是,改日再齐聚一处说话。”
好德望着院中攀附在廊柱上的绿萝,轻声道:“姐姐们先行一步吧,我许久未曾见娘,想多陪她些时候,也好尽尽孝心。”
众人知她因沈太夫人丁忧之事,难得有这般清闲时日陪伴母亲,遂纷纷颔首应下,各自带着丫鬟登车离去。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渐远,郦宅庭院复归静谧。
檐角的茉莉开得正盛,细碎的白花缀在绿叶间,清芬缕缕,伴着夏日午后的暖光,漫过阶前青苔,淌在廊下,风一吹,便有细碎的花香扑入鼻息,沁人心脾。
好德吩咐嬷嬷将西侧偏房收拾妥当,又取了一柄团扇,在廊下坐了片刻,见日头正毒,便也入偏房小憩了半个时辰。
未时过半,郦母睡醒起身,嬷嬷伺候着梳洗毕,刚走出内室,便见好德正在院中老槐树下揉着面团,额间沁着细密的汗珠,却依旧笑得眉眼弯弯。
郦母含笑上前,伸手替她拭了拭汗:“你这孩子,怎的未曾回去?偏在这日头底下忙活。”
好德闻言转头,眸中带着笑意:“女儿许久不见母亲,合该多陪陪您才是。再说府中也无甚要事,倒不如在此侍奉您左右。”
郦母被她这番话说得心头熨帖,指了指案上的面团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这般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