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城的夏末总是带着几分燥热，林家演武广场上的青石板被烈日烤得发烫。
数百名林家子弟整齐排列，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尘土混合的气息。
测石碑前，一个黑衣少年缓缓收回手掌，石碑上浮现的五个金色大字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淬体境一重。
又是淬体境一重！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这废物三年都没挪过窝吧？
林凡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低着头，额前碎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四周投来的鄙夷目光。
那些目光像刀子般剐在他身上，比三年前测出聚气境九重巅峰时众人仰望的眼神更让他记忆深刻。
下一个！
负责测试的三长老看都没看林凡一眼，仿佛多给这个废物一个眼神都是浪费。
林凡默默退到人群边缘，后背抵在梧桐树干粗糙的树皮上。
树荫下零星站着几个同样测试失败的旁系子弟，见他过来却像避瘟神般挪开了位置。
远处主脉子弟聚集的地方传来刻意压低的嘲笑声：听说他爹当年也是天才，怎么生出这么个废物？
有人假意劝阻，人家可是嫡系，虽然现在连个扫地的仆役都不如......
林凡闭上眼，三年前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那时他刚满十三岁，测石碑上聚气境九重巅峰七个金灿灿的大字照亮了整个演武场。
父亲林战拍着他的肩膀大笑，族老们争相送上珍藏的灵药，连城主都亲自登门道贺。
而现在......
林凡！
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回忆。
大长老林岳负手站在高台上，灰白眉毛下的眼睛冷得像冰，按照族规，连续三年无寸进者逐出主院。从今日起，你搬去杂役院住。
广场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杂役院是林家最底层的存在，与奴仆同住，干最脏最累的活计。
三年前那些追在他身后喊的人，此刻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弟子领罚。
林凡弯腰行礼时，后槽牙咬得生疼。
转身离开时，他听见王教习正在训话：都看见了吗？这就是懈怠修炼的下场！
走出演武场，林凡拐进一条偏僻小巷。
拳头狠狠砸在墙上，关节处立刻渗出血丝。
三年了，自从那个雨夜之后，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就像漏水的破桶，从聚气境九重一路跌落到淬体境一重。
父亲为他寻找解药一去不返，母亲留下的玉佩在昨夜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哟，这不是林大天才吗？
巷口突然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五个穿着王家服饰的少年堵住了去路，为首的王炎腰间玉佩叮当作响，聚气境五重的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
这个三年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王炎，如今是王家最受重视的嫡系。
让开。
林凡试图从侧面绕过去。
王炎突然抬脚踹在他肚子上。
林凡闷哼一声撞在墙上，还没起身就被两个王家子弟按住了肩膀。
听说你们林家要把你配给杂役？
王炎捏住他的下巴，我妹妹可是哭着闹着要退婚，这种废物也配当我妹夫？
说着又是一拳砸在林凡腹部。
剧痛让林凡眼前发黑，喉咙里涌上腥甜。
他挣扎着抬起头，忽然笑了：王芊芊那个丑八怪......也配......
暴风雨般的拳脚立刻落了下来。
王炎最后一脚踩在他右手腕上，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记住，以后见了我绕道走。
王炎蹲下来拍拍他肿胀的脸，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等脚步声远去，林凡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右腕已经肿得像馒头，但他还是撑着墙慢慢站起来。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映在青石板上。
城外的青岚山笼罩在暮色中。
林凡拖着伤腿爬进半山腰的山洞时，月亮已经挂上树梢。
这是他采药时常歇脚的地方，角落里还堆着干草和火石。
点燃微弱的火堆后，他颤抖着解开衣襟，肋骨至少断了三根，腹部大片淤青已经开始发紫。
咳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