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地赔款，屈膝求和，这对于曾经雄霸一方的皇朝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他们别无选择。
周围强敌环伺，内部人心浮动，若不求得林凡和天剑学院的“谅解”，甚至只是一句不追究的承诺，大楚皇室恐怕撑不过一个月。
玄天子尚未答话，中间那拨来自中小势力的代表中，一个山羊胡老者连忙上前，躬身道：“玄天子院长，剑尘副院长，烈阳副院长！我等乃是‘青木宗’、‘赤炎门’、‘黑水帮’等十六家宗门的话事人。”
“我等以往受南宫世家、血煞宗胁迫，不得已才依附其下，实非本意！如今奸邪伏诛，拨云见日，我等真心仰慕天剑学院正道风范，愿举宗来投，从此奉天剑学院为尊，年年纳贡，岁岁称臣！只求学院能给条活路，庇护我等不受他方欺凌！”
说着，十几位代表齐齐躬身，姿态比楚江河还要卑微。
他们这些小宗门，往日靠着大树好乘凉，如今大树倒了，立刻成了周围势力眼中的肥肉。
若不赶紧找个新靠山，转眼间就会被瓜分吞并。
而如今中灵域，还有比刚刚展现出雷霆手段、且与林凡关系密切的天剑学院更粗的大腿吗？
右边血煞宗的独眼老者，颤颤巍巍地上前，双手捧着白旗和储物戒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玄天子院长！诸位长老！我血煞宗……罪该万死！冒犯林尊，围攻贵院，百死莫赎！如今宗主、老祖皆已陨落，宗门名存实亡。剩余弟子皆已幡然悔悟，不敢再存半分敌意。”
“今日特献上宗门剩余传承与资源，只求……只求林尊与贵院，能饶恕我等残余弟子性命！我等愿自废血煞功法，散去修为，从此隐姓埋名，绝不再为恶！求院长开恩！求林尊开恩啊！”
说完，以头抢地，咚咚作响。身后血煞宗残余弟子也跪倒一片，哭声哀求。
他们是最惨的。
南宫世家或许还有底蕴和皇朝架子，中小势力可以改换门庭，但他们血煞宗恶名昭着，仇家遍地，如今高端战力死绝，连投降别人都未必肯收。
只能寄希望于天剑学院和林凡能网开一面，饶他们不死。
广场上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血煞宗众人的哭泣哀求声在回荡。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玄天子身上，等待他的决断。
玄天子心中念头飞转。
大楚皇朝的求和，涉及领土和资源，利益巨大，但仇恨也深，是否接纳需要慎重。
中小势力的投靠，可以迅速增强学院外围势力，但也要提防其中鱼龙混杂。
血煞宗的乞降……则最为棘手，杀了吧，似乎有些过了，毕竟首恶已除；不杀吧，其功法歹毒，仇怨难消，后患无穷。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剑尘和烈阳。
剑尘微微摇头，示意此事牵涉太大，尤其是与林凡直接相关，最好等他出关定夺。
烈阳则是冷哼一声，对血煞宗那帮人显然没什么好脸色。
就在玄天子斟酌言辞，准备暂时安抚，等林凡出关再议时——
一道平静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后方传来。
“哦？这么热闹。”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所有人悚然一惊，齐齐转头望去。
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道青色身影，不知何时已静静站在广场边缘。
他负手而立，神色平淡，目光缓缓扫过楚江河、中小势力代表、以及跪地哀求的血煞宗众人。
正是林凡。
“林凡！”
“林师兄出关了！”
天剑学院弟子们爆发出惊喜的欢呼。
玄天子等人也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好奇地看向林凡。
他们能感觉到，林凡的气息似乎比闭关前更加深邃内敛了，明明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围空间融为一体，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楚江河等人则是心头剧震，尤其是感受到林凡那平淡目光中蕴含的无形压力时，更是后背发凉，连忙躬身行礼。
“见过林尊！”
“拜见林尊！”
林凡没有理会他们的行礼，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楚江河身上。
“大楚皇朝，楚江王？”
林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正是在下。”
楚江河连忙应道，姿态更加恭敬，“林尊，此前一切皆是误会，我大楚愿……”
“误会？”
林凡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楚霸天率众截杀我，是误会？楚山河在遗迹中欲置我于死地，是误会？你们举兵围攻我天剑学院，也是误会？”
楚江河脸色一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这……林尊息怒！那都是楚霸天父子所为，皇室其他人……”
“够了。”
林凡摆了摆手，语气淡漠，“楚霸天已死，大楚精锐尽丧，这是你们应付的代价。至于你们皇室今后如何，与我无关，与天剑学院也无瓜葛。带着你的礼物，滚吧。日后若再有不轨，我不介意去你们皇都走一趟。”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我不追究你们剩余的人，但也不会庇护你们。大楚皇朝是存是灭，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同时，也是一种警告。
楚江河心中苦涩，但也知道这已经是林凡能给出的最好结果了。
至少，林凡没有明确表示要继续追杀大楚皇室，这就给了他们一线喘息之机。
他不敢再多言，连忙躬身：“多谢林尊宽宏！我等告退！”
说完，带着皇室众人，如蒙大赦般匆匆离去，连礼物都没敢留下。
打发走大楚皇室，林凡目光转向那群中小势力代表。
被林凡的目光扫过，那些代表无不浑身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剑锋抵住喉咙。
“你们……”
林凡缓缓开口，“想投靠天剑学院？”
“是！是！我等诚心投靠，绝无二心！”
山羊胡老者连忙表态。
“天剑学院乃名门正道，收徒纳贤自有规矩法度。”
林凡淡淡道，“是否接纳你们，接纳哪些，如何安排，自有院长和诸位长老定夺。不过，既然要投靠，就要有投靠的觉悟。以往仗着南宫家、血煞宗之势做下的恶事，该还的债要还，该补偿的要补偿。具体事宜，与剑尘副院长接洽。”
“是！谨遵林尊法旨！”
众代表连忙应诺，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林凡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庇护，但话里话外，显然是默许了天剑学院接纳他们，只要他们诚心改过，付出代价。
这就够了！
最后，林凡的目光，落在了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血煞宗众人身上。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温度。
广场上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凝固。
血煞宗独眼老者感受到那犹如实质的杀意，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
“林尊饶命！林尊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愿意做牛做马，愿意散尽修为……”
“血煞宗。”
林凡缓缓吐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功法歹毒，以生灵精血魂魄练功，造孽无数。与我，与天剑学院，仇深似海。”
独眼老者身体一僵，眼中露出绝望。
“我林凡行事，向来斩草除根。”
林凡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首恶已诛，余者……”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些面如死灰的血煞宗弟子。
“自废血煞功法，散去修为，可活。但需立下天道誓言，终身不得再修炼任何邪道功法，不得为恶，并前往北疆‘赎罪矿场’劳作三十年，以赎前罪。三十年后，若安分守己，可还你们自由之身。”
“若不愿，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说完，林凡不再看他们，转身朝着玄天子等人走去。
独眼老者呆立原地，随即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连连磕头：
“愿意！我们愿意！多谢林尊不杀之恩！多谢林尊开恩！”
废除功法，散去修为，去矿场劳作三十年，这固然痛苦，但总比立刻身死道消要强！而且，总算保住了一条命，保留了重新开始的希望！
他身后那些血煞宗弟子，也是哭嚎着叩谢，纷纷开始就地运功，自行废除那身血煞道元。
广场上，响起一片沉闷的吐气散功声，以及压抑的痛哼。
林凡走到玄天子面前，微微躬身：“院长，我擅自处置，还请院长勿怪。”
玄天子扶起他，笑道：“你处置得极好。恩威并施，条理分明。大楚之事，暂不追究，既显气度，也免了后续麻烦。”
“那些小势力，给了他们一条路，也给了学院扩充势力的机会。血煞宗余孽……如此处置，也算给了他们一线生机，又杜绝了后患，比单纯杀了更好。你成长了，林凡。”
林凡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他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冰璃峰方向，那道一直凝望着他的白色倩影，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但随即，他眉头又微微皱起，抬眼望向远方的天际。
“院长，我感觉……似乎还有客人要来。而且，来者不善。”
玄天子等人闻言，神色一凝，顺着林凡的目光望去。
只见极远处的天边，几道颜色各异、却同样散发着强大气息的流光，正以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朝着天剑学院方向而来。
流光中蕴含的道韵，竟隐隐带着一种审视与压迫的意味。
“这是……”
剑尘副院长眯起眼睛，“五大顶级宗门中，一直未曾露面的那两家……还有圣武学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