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身处这六道不朽意志的中央，承受的压力最大。
但他眼神依旧清明，体内混沌道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内天地雏形散发出的微弱世界之力拼命抵挡着外来意志的侵蚀。
他腰间的混沌龙皇剑更是发出低沉龙吟，灰金色混沌气流自主浮现，缭绕周身，竟隐隐将部分不朽意志的威压隔绝在外。
“咦？”
“此子……”
“好古怪的力量。”
“混沌气息？还有一丝……世界雏形的味道？”
几道带着讶异的古老意念，在虚空中悄然交汇。
那五道降临的不朽意志，似乎都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到了林凡身上。
终于，紫霄宗方向那柄雷霆巨剑虚影中，传出一道威严宏大、如同天雷滚动的意念之音，直接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响起：
“天剑，时隔三千载，你的传人中，竟出了如此异数。道尊境五重，凝聚混沌道则，初开内天地，战力媲美巅峰……此等资质，亘古罕见。”
天剑学院后山光柱中，那道背对众生的剑客虚影微微一动，一道平淡却锋锐无比的意念传出：
“紫霄，你们联袂而来，意欲何为？若为问责，我天剑接着。若为其他，直言。”
万佛宗金色佛陀虚影发出恢弘佛号：“阿弥陀佛。天剑道友勿恼。此子林凡，身怀大气运，亦有大因果。其崛起之势，已撼动灵界气运命脉，牵扯未来大势。我等前来，非为问责，实为观测，亦为……定下章程。”
广寒仙子清冷的意念流淌：“中灵域平衡已破，气运紊乱。此子乃变数核心。其道，其力，其未来，需有公论，以免引动更大劫数。”
百花仙子妩媚却威严的意念响起：“是呀，小哥哥这身本事，还有那柄有趣的剑，看得姐姐我心痒痒呢。不过，规矩还是要讲的。如此潜力，放任自流，恐非灵界之福，也非他自身之福。”
炎龙帝尊的皇道意念带着无上威严：“天剑，此子乃你学院弟子，理应由你教导约束。然其如今战力已涉巅峰，一举一动牵动甚广。今日我等意志降临，便是要与你，与此子，定下三约，以稳灵界，以观后效。”
天剑尊者的意念沉默片刻，问道：“何约？”
雷罚道尊等下方的道尊巅峰们，也都竖起耳朵，紧张等待。
这不朽意志间的对话，将决定林凡乃至天剑学院未来的命运。
紫霄剑尊的意念再次响起，声震苍穹：
“一约，林凡百年之内，不得无故对灵界其他顶级势力主动出手，不得肆意屠戮，扰乱秩序。若遇挑衅，可自卫，但需克制，不得株连过甚。”
“二约，林凡需公开其混沌之道部分奥义，与各宗交流论道，促进灵界道法繁荣。同时，百年内，需完成三件有益于灵界苍生之功德大事，具体由各宗共同议定。”
“三约，也是最重要的一约。”
紫霄剑尊的意念陡然变得无比凝重，“百年之后，林凡需代表我灵界，前往‘五域交界，混沌边荒’，进入‘万族古战场’，参与‘气运之争’！为我人族，夺取足够气运与机缘！”
“此三约，若应，则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天剑学院地位不变，林凡可得各方承认，享有一切应有尊荣与资源。若不应……”
紫霄剑尊的意念微微一顿，虽然没有明言，但那股无形的压力陡然增强，另外四道不朽意志也隐隐散发出凛然之意。
“若不应，则视为灵界公敌，其道不可容，其力不可纵。届时，便不只是意志降临了。”
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下方众人听得心神激荡。
前两约还算可以接受，算是约束与交换。
但第三约……万族古战场？
气运之争？
那是什么地方？
听起来就凶险无比！
而且，为何要林凡代表整个灵界人族前去？
玄天子、剑尘等人面色难看，这不朽意志看似商量，实则是在施压定规，要将林凡乃至天剑学院纳入一个既定的框架之中，限制其自由，并驱使林凡去完成某种危险的任务。
林凡仰头望天，面对六道不朽意志的注视与那无形的庞大压力，他忽然笑了。
笑声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天地间。
“诸位前辈。”
林凡开口，声音平稳，不卑不亢，“百年之约，功德之事，交流论道，皆无不可。林凡并非嗜杀狂妄之徒，也愿为灵界出一份力。”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如剑。
“但，代表灵界进入万族古战场，参与气运之争……此事，需容我考虑。我林凡修道，不求代表谁，只为守护身边之人，攀登剑道绝巅。此等关乎一族气运之大事，责任太重，且我对此一无所知，岂能轻易应下？”
他顿了顿，迎着那似乎变得更加沉重的威压，继续道：“况且，我林凡行事，向来由心。今日诸位前辈以势相迫，定下约定，他日是否还有更多约束？若我答应，是否意味着从此便要受制于人，听从调遣？”
“大胆！”
“放肆！”
炎龙帝尊和百花仙子的意念同时传来怒意，威压更盛。
天剑尊者的意志光柱也微微波动。
紫霄剑尊的意念却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带着一丝欣赏：
“不错，有胆魄，有主见。并非盲目屈从之辈。此三点，非是强迫，而是协商。你若不喜‘代表’二字，可换为‘以灵界人族修士身份参与’。”
“至于其中缘由与古战场详情，稍后自会有人告知于你。此非为你一人，亦关乎灵界未来，关乎你自身道途。混沌之道，想要大成，万族古战场中的机缘，不可或缺。”
“至于受制于人……”
紫霄剑尊的意念缓和了一些。
“只要你遵守灵界基本秩序，不主动为祸，我等不朽，岂会自降身份，整日约束于你？此三约，重在‘百年’与‘古战场’。百年内，予你成长时间，也予灵界适应调整之机。百年后古战场之行，既是责任，亦是造化。”
林凡目光闪烁，心中念头飞转。
老鼎的声音也在他识海中响起：“小子，万族古战场……老夫似乎有点印象，那地方很特别，是诸天万界年轻一代顶尖强者的绞肉场，也是诞生传奇的地方。危险极大，机遇也极大。”
“对你混沌之道的完善，内天地的成长，或许真有难以想象的好处。而且，看起来这些老家伙对那里很重视，你若能从中取得好成绩，不仅能获得巨大好处，也能真正站稳脚跟，让他们再无机可趁。”
“答应他，但要把条件谈清楚。不能白白被当枪使，要争取足够的好处和支持。”
林凡深吸一口气，看向空中那六道不朽意志，沉声道：
“既然如此，这三约，我可初步应下。但细节需详谈：百年之内，何为‘无故出手’，何为‘肆意屠戮’，需有明确界定，不能成为束缚我反击的枷锁。公开道法交流，需对等，各宗也需拿出相应秘法心得。功德之事，需合理，且完成后我有权获得相应报酬或资源。”
“至于百年后万族古战场之行……我需要知道全部情报，并且在进入之前，灵界各方需提供必要的资源支持与安全保障。若我从中获得对灵界人族整体有益的收获，灵界亦需给予我相应的回报与地位。”
他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条件，条理清晰，寸步不让。
虚空之中，六道不朽意志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交流。
最终，天剑尊者的意念率先传出：“可。”
紧接着，紫霄剑尊的意念也道：“善。具体细则，可由雷罚、玄天子等人商议拟定。”
其余四道不朽意志也相继表示同意。
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开始缓缓消退。
六道不朽意志虚影，也逐渐变得淡薄，最终消散于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被搅乱的天地灵气和众人心头的震撼，证明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并非幻觉。
天空重新恢复晴朗。
所有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但紧接着，看向林凡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充满了敬畏、好奇、羡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这个年轻人，竟然引得六位不朽老祖意志亲临，定下百年之约……他的未来，究竟会达到何等高度？
玄天子定了定神，对同样神色各异的雷罚道尊、智光大师等人拱手道：“诸位道友，请入殿详谈吧。”
这一次，没有人再有异议。
所有人，包括刚刚败于林凡之手的铁剑尊者，都神色郑重地点头，跟随玄天子，走向主峰大殿。
一场决定灵界未来百年格局，以及林凡命运的高层会议，即将开始。
而林凡，则站在原地，望着不朽意志消失的天空，眼神深邃。
百年么……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混沌道种与内天地雏形传来的微弱脉动。
时间，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