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林晚道,“与其让外界通过被动探测得到零碎、可能被误解的信息,不如我们主动广播一些经过精心设计的‘信号’。内容可以包括:新界的基本法则特征(强调秩序与生命)、我们的存在声明(一个新生文明)、以及…我们对外界的有限度开放态度和防御底线。”
“这太冒险了!”格鲁姆摇头,“这等于直接告诉所有人我们在这里,而且我们还很弱小!”
“但同时也告诉了他们,我们不是无意识的能量团,不是可以随意处置的‘资源’。”奥罗拉思索着,“一个能够进行有序信息广播的文明,哪怕新生,也意味着一定的组织度和潜在的反击能力。这可能会让一些仅仅出于好奇或习惯性掠夺的‘观察者’掂量掂量。”
“更重要的是,”林晚补充,“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尝试塑造外界对我们的第一认知。我们释放的信息,可以包含我们的价值观——《新界初典》的核心:共生、秩序、对混沌的警惕、对生命的尊重。这或许能吸引到理念相近的、至少是非敌意的存在。同时,对那些抱有恶意的存在,也是一种明确的警告:我们并非毫无准备,我们有自己的法则和意志。”
会议厅陷入了激烈的讨论。保守派倾向于第一种方案,求稳;激进派和部分理想主义者则被第二种方案的主动性与塑造未来的可能性所吸引。
最终,决策权回到了林晚手中。她聆听着所有人的意见,感受着新界法则的流动,以及逆熵之刃传来的、对“可能性”的微妙倾向。
“我们选择第二条路。”林晚做出了决定,声音坚定,“但不是立刻进行大功率的广域广播。那太过莽撞。”
她开始布置具体方案:
1. 防御优先升级:由格鲁姆和埃兹拉牵头,立刻开始设计并建造基于温玉矿脉和逆熵符文的新型防御阵列。不追求全面覆盖(资源不够),而是在起源平台和新界几个关键的、法则相对稳固的“节点”建立强化护盾和预警系统。同时,研究如何利用新界本身的法则涟漪,构建被动的“法则迷彩”,降低被远距离精确锁定的概率。
2. 信息塑造与准备:由奥罗拉、塞莉丝塔和几位学者组成小组,开始精心编制准备对外释放的“新界声明”。内容需反复斟酌,既要体现文明特质与和平意愿,又要隐含不容侵犯的底线与潜在的协同防御能力(可以模糊提及“守护协议”和“法则反击机制”,即使后者尚未完全成型)。
3. 源初之泉的利用与管控:源初之泉继续维持,并划定为核心保护区,由木灵族重点守护。同时,研究其泉水是否能在能量提纯、法则稳固、甚至制作某些“信息载体”方面发挥作用。考虑在泉眼周围布置特殊的逆熵符文阵列,使其散发的秩序波动更加“内敛”而“坚韧”,减少不必要的扩散。
4. 建立常备警戒与快速反应机制:抽调各文明精锐,组建一支混编的“边疆巡守者”队伍,由经验丰富的战士和感知敏锐的能量学者带领,定期巡逻新界外围(在相对安全的法则稳定区内),并负责监控所有探测设备。
“我们无法预测第一个正式接触会何时到来,以何种形式。”林晚最后总结,“但我们可以选择以何种姿态去迎接。恐惧与封闭孕育不出伟大的文明。我们要在谨慎中保有开放,在防御中坚持生长。让新界的光芒,成为我们选择的证明,而非招祸的根源。”
决议通过。整个新界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开始围绕着新的目标高速运转起来。防御工事的敲打声、能量回路的调试声、学者们激烈的辩论声、巡守者队伍训练的口号声……交织成一曲紧张而充满希望的乐章。
源初之泉依然在静静地流淌,滋养着周围的土地与生命。那淡淡的法则涟漪,依旧向着新界外围、向着无垠的虚无扩散而去。
只是现在,这涟漪之中,似乎多了一丝新生的文明悄然植入的、独特的“韵律”。
在新界之外,那深邃的黑暗里,几个黯淡的红点依然在规律的闪烁,冰冷的“目光”似乎并未移开。
一场无声的、跨越虚无的对视,已然开始。
而新界的生灵们,在短暂的慌乱后,选择了昂起头,握紧手中的工具与武器,继续建设他们的家园,守护他们的未来。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新界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襁褓中的世界。
它正在尝试,向那无边的未知,发出自己的第一声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