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者遗落的残缺组织样本,被小心翼翼地封存在起源平台最深层的、由多重逆熵符文和能量屏障保护的分析室内。这团交织着苍白与银色光芒的能量尘屑,其崩解速度比预想的要慢,仿佛其内部的某种冰冷逻辑仍在挣扎着维持结构。
埃兹拉亲自带领最顶尖的团队,动用了包括源初之泉泉水显影、高维能量频谱扫描、法则结构逆向推演在内的所有手段,对其进行最细致的解析。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工作,样本中残留的“凋零”和“逻辑指令”碎片,随时可能对接触者的精神或能量场造成侵蚀。
进展缓慢,但成果惊人。
首先,团队确认了这并非纯粹的生物或能量组织,而是一种高度精密的“法则-信息-能量复合体”。其基础结构由无数细小的、以特定冰冷逻辑编织的“法则弦”构成,这些弦交织成复杂的网络,承载着能量流动和数据处理功能。那些苍白色的光芒,正是这种冰冷逻辑和惰性能量的外在体现。
而侵蚀其中的银色逆熵光芒,则如同病毒,不断破坏着这些法则弦的稳定连接,将其从僵化的“逻辑有序”推向充满“可能性”但不受控的“混沌”或“活性有序”。这直观地展示了逆熵之力与冰痕议会力量的根本冲突。
“最关键的发现在这里。”埃兹拉在核心会议上展示了一段被放大了亿万倍的内部结构动态影像。影像中,可以看到在样本最核心的几根主要“法则弦”上,蚀刻着一些极其微小、但规律性极强的“指令片段”和“数据标签”。
“我们破译了部分标签。”埃兹拉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撼,“它们指向一个庞大的、外部维护的‘信息协议库’和‘任务参数集’。这个样本本身并不存储所有指令,它更像是一个接收终端和执行单元,核心指令和复杂逻辑处理依赖于远程的‘冰痕议会数据海’。”
“这意味着它们的个体更像是…可更换零件的工具?”奥罗拉问。
“更准确地说,是高度特化、与中央数据库实时同步的‘外延节点’。”埃兹拉纠正,“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它能够如此果断地舍弃部分躯体——只要核心逻辑连接和数据回传通道不受损,丢失的‘硬件’部分可以在需要时重新‘打印’或补充。当然,像这样被逆熵之力深度侵蚀的部分,其包含的独特数据会永久损失。”
“那么,这些指令片段中,有没有关于‘熵增潮汐’的具体信息?”林晚最关心这个问题。
“有,但很模糊。”埃兹拉调出另一组数据,“我们发现了指向‘潮汐引导协议’和‘预定坐标参数’的标签。其中‘坐标参数’与我们新界的位置完全吻合。‘引导协议’的部分内容显示,这是一种利用自然存在的、周期性的‘泛维度熵流涨落’(我们暂且这么理解),通过精密计算和前期铺垫(就是边缘脆化),将其能量峰值引导至特定坐标,造成大规模‘法则熵增冲击’的手段。”
“自然现象…被引导?”格鲁姆瞪大了眼睛,“这得多大能耐?”
“不是创造,是引导和放大。就像用一面巨大的凹面镜汇聚阳光点燃火柴。”埃兹拉比喻道,“冰痕议会掌握了这种‘熵流涨落’的部分规律,并拥有对其进行微调引导的技术。我们新界边缘的缓慢脆化,就是在‘火柴’上涂磷,降低其燃点,确保‘阳光’聚焦过来时,一点就着,并且燃烧得更剧烈、更彻底。”
会议室一片死寂。如果埃兹拉的推测正确,那么新界面对的将不是一艘战舰或一支军队,而是被巧妙引导而来的、类似天灾的宇宙级现象!这如何抵挡?
“有办法干扰或阻断这种引导吗?”林晚追问。
“理论上…有。”埃兹拉推了推眼镜,“从样本中解析出的‘引导协议’标签看,这种引导依赖于对目标区域法则状态的持续监控和微调,以及一条稳定的、指向潮汐源头的‘信息-能量引导通道’。如果我们能大规模、快速地改变新界自身的法则状态,超出其引导模型的调整能力,或者能找到并干扰那条‘引导通道’,就有可能让潮汐‘失焦’。”
“改变法则状态…”塞莉丝塔若有所思,“林晚阁下的逆熵之力可以做到,但范围…”
“范围是个大问题。”埃兹拉点头,“而且,根据样本数据推算,潮汐的‘聚焦’阶段可能已经进入最后调整期,我们改变法则的速度,必须快过对方调整引导参数的速度。”
“那‘引导通道’呢?”布洛克问。
“更困难。我们甚至无法观测到这条通道的存在,它很可能建立在远超我们认知的维度或法则层面上。除非…”埃兹拉看向林晚,“除非我们能从样本中,反向追踪到它当时与‘数据海’或潮汐引导核心的微弱连接残留…但这需要样本包含更多、更‘新鲜’的连接信息,目前这部分信息在样本崩解和受侵蚀过程中已经严重损失。”
线索似乎指向了死胡同。知道了敌人用什么手段,却发现这手段近乎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