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法则湍流如同无形的怒海,疯狂撕扯着一切。逃生舱外那层由几根光弦勉强构成的护盾已经薄如蝉翼,随时可能破碎。舱内警报声此起彼伏,结构应力读数一路飙红,氧气循环效率也在持续下降。
奥罗拉强忍着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剧痛,将感知牢牢锚定在手中“月华残刃”与周围几根蓝绿色光弦的共鸣连接上。她能感觉到,这几根光弦如同暴风雨中挣扎的细藤,虽未被“凋零”直接污染,却在无差别的法则乱流冲击下苦苦支撑,传递着痛苦与混乱的“情绪”。
但她也捕捉到一丝更深层的东西——在这片看似无序的狂暴之下,所有光弦的震颤,最终都隐隐指向丛林深处的那个明亮节点。那里是风暴眼,是这片法则之域的“定盘星”。
“我需要……引导它们,”奥罗拉的声音几乎被舱外能量湍流的呼啸淹没,“不是对抗乱流,而是……顺着流向,把我们‘送’向核心。就像激流中的落叶,只要方向大致正确……”
“怎么做?”塞莉丝塔紧握她的手,将自己的微薄精神力毫无保留地输送过去,试图分担奥罗拉的负担。
“共鸣……引导……”奥罗拉闭上眼,将残刃轻轻贴在额前,眉心印记光芒微闪。她没有试图去“命令”或“控制”那些法则造物,而是更深地沉浸入与它们同频的“状态”——感知它们被“凋零”激怒的痛苦,理解它们试图“调音”恢复和谐的渴望,然后将自己的“调和”意念,化作一缕最轻柔的“建议”:
“去核心……那里稳定……带我们去……”
这不是语言,而是纯粹的意念与法则层面的信息交换。配合着“月华残刃”那独特的、能抚慰秩序与共鸣万物的空灵震颤,这缕“剑议”如同投入沸腾油锅中的一滴特殊溶剂,虽然微小,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几根蓝绿色光弦的震颤频率开始发生微妙变化,不再是被动地抵御乱流,而是尝试着顺应、甚至稍微引导一部分流经它们的能量湍流的方向。它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开始小心翼翼地调整自身姿态,同时,它们与更远处、同样未被污染的其他光弦之间,那本就存在的微弱连接似乎也被激活,将奥罗拉的“剑议”与残刃的共鸣,如同涟漪般扩散出去!
一个奇妙的现象发生了:以逃生舱为中心,一小片区域(大约几十米半径)的狂暴湍流,开始出现“有序化”的迹象。并非平息,而是原本无序冲撞的法则乱流,被数根主动引导的光弦隐隐“梳理”成了一道相对集中的、朝着核心方向奔涌的“能量流”!
这道能量流并不温和,依旧充满了破坏性,但其混乱程度大减,方向性变得明确。
“就是现在!”奥罗拉嘶声喊道,“艾德里安!解除所有外部姿态稳定锁!让逃生舱顺着这道能量流漂!”
“这太冒险了!我们会像石头一样被甩出去撞碎的!”艾德里安看着屏幕上那道模拟出的、狂暴的能量流轨迹,头皮发麻。
“留下必死,冲出去……还有一线生机!”塞莉丝塔厉声道,“照她说的做!”
艾德里安一咬牙,手指狠狠按下了控制台上的解锁指令。逃生舱最后的几处姿态调整喷口瞬间失效,庞大的舱体立刻被那道被引导的能量流捕获,如同激流中的独木舟,猛地向前冲去!
剧烈的加速度将三人死死压在座位上,视野因高速而变得模糊。逃生舱在狂暴却有序的能量流中翻滚、旋转,外壳不断与无形的法则湍流和偶尔擦过的实体光弦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和火花。每一次撞击都让舱体结构受损加剧。
奥罗拉死死维持着与引导光弦的共鸣,如同在怒涛中抓住唯一的绳索。她的意识在高速与剧震中几乎要涣散,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塞莉丝塔将全部精神力化作一层薄薄的缓冲垫,护住奥罗拉和关键设备。艾德里安则瞪大眼睛,拼命盯住前方隐约可见的核心光芒,祈祷着不会直接撞上去。
这是一次疯狂的、押上一切的漂流。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仿佛几个世纪般漫长。
突然,前方压力一轻!
逃生舱如同冲出了瀑布的水帘,猛地从狂暴的能量流中被“抛”了出来,闯入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
剧烈的翻滚渐渐停止,舱体缓缓稳定下来。三人头晕目眩,几乎呕吐。但劫后余生的庆幸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取代。
他们正悬浮在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壮丽“星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