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的柔软触感、微风中清新的草木气息、湖水倒映的宁静天光……这一切是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虚幻,与他们刚刚经历的冰冷虚空与残酷追杀形成了极致反差。劫后余生的恍惚感笼罩着三人,直到那平和苍老的声音从湖畔巨树虚影方向传来,才将他们猛地拉回现实。
“孩子,你终于来了。但,也把‘麻烦’,带来了。”
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奥罗拉挣扎着想要站起,但透支的身体让她动作踉跄。塞莉丝塔连忙扶住她,艾德里安也警惕地环顾四周——这片看似祥和的庭院,除了那棵巨大的树影、平静的湖泊和周围的草地花丛,似乎空无一物。声音的来源仿佛无处不在。
“请问……您是?”奥罗拉稳住心神,朝着树影方向恭敬地行礼。她手中的“三钥共鸣之证”(曾经的“月华残刃”)微微发热,与这片天地间充盈的、亲切而又浩瀚的秩序气息产生着清晰的共鸣。
一阵微风拂过,湖畔的树影似乎微微摇曳。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仿佛近了一些,带着一种温和的审视:
“我是此地的‘守望者’,亦是这‘遗世庭院’与外界‘林晚观测网’残存节点的一道‘回响’。你可以称我为‘古榕’,或者,一个早已逝去的、曾追随林晚阁下足迹的园丁留下的……记忆与职责的投影。”
古榕……园丁的投影……奥罗拉瞬间联想到了自己在深度共鸣最后时刻,领悟到的关于“调和者”如同“园丁”的意象。
“古榕前辈,”奥罗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我们遵循林晚阁下遗留的指引,历经‘星陨湖’、‘初始火种’与‘弦的交汇点’,侥幸共鸣‘三钥’,被传送至此。我们带来了‘凋零’侵蚀扩散的消息,并渴望寻找到对抗它的方法。”
“我知道。”古榕的声音平静,“在你踏入此地的瞬间,你身上的印记、你手中的‘共鸣之证’,以及你灵魂中刚刚点燃的‘调和’星火,已将你的旅程与所求告知于我。”
短暂的沉默,仿佛在消化这些信息。
“你所言不虚,‘凋零’的阴影确已蔓延,甚至比吾等残响预想的更快、更狡猾。”古榕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忧色,“而你,孩子,你的成长超乎预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以凡躯初步调和‘三钥’之力,触碰到‘园丁’之道的门扉……即便在林晚阁下活跃的岁月,也属罕见。”
“但这成长,也引来了更深的注视。”古榕话锋一转,“你们穿越‘弦的交汇点’屏障时留下的涟漪,以及最后传送引发的法则风暴,如同黑夜中的烽火。‘凋零’并非无智的灾害,其背后的驱动者——‘深黯意志’及其代行者,拥有极高的法则智慧与追踪本能。‘遗世庭院’的隐蔽性并非绝对,它依赖于古老的‘大隐匿术式’与环境的特殊。你们的气息与‘麻烦’的到来,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已经开始扰动这层隐匿。”
仿佛为了印证古榕的话,庭院上方那永恒黄昏般的天空边缘,极其遥远的地方,隐约闪过一丝极其暗淡、难以察觉的灰红色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嗅探”这片空间的坐标。
奥罗拉三人心中一凛。难道这最后的避难所,也并非绝对安全?
“请前辈指点,我们该如何做?”塞莉丝塔急切地问。
“恢复,学习,准备。”古榕言简意赅,“首先,你的身体与灵魂已近崩溃边缘,孩子。”这话是对奥罗拉说的,“‘遗世庭院’的环境蕴含着温和的‘秩序本源’与‘生命韵律’,对你而言是最佳的疗愈之地。静坐湖畔,倾听水声风吟,让你的‘三钥印记’与‘共鸣之证’自然吸收此地的滋养,缓慢修复本源。切忌急躁,根基不稳,高楼易倾。”
奥罗拉依言,在塞莉丝塔的搀扶下,于湖畔一块光滑的圆石上盘膝坐下。刚一坐下,她便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平和气息从身下的土地、周围的空气、乃至眼前的湖水中渗透而来,缓缓滋养着她干涸的经脉和枯竭的精神。手中“共鸣之证”的光芒也变得柔和,与庭院的气息水乳交融。
“至于你们两位,”古榕的声音转向塞莉丝塔和艾德里安,“精灵少女,你的生命力与自然亲和在此地亦能得到补益,同时,庭院边缘的‘古木回廊’中,留存着一些关于‘生命律动’与‘灵能编织’的古老刻痕,或许对你有所启发。年轻的学者,你对知识与结构有着敏锐的直觉,‘湖畔石屋’内封存着部分未完全损毁的观测数据与‘林晚网络’基础构架图谱,你可尝试解读,这有助于你们理解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古榕的安排细致而周到,显然对如何帮助“后来者”有着丰富的经验(或者说预设程序)。
“但是前辈,您说‘准备’……我们准备什么?又该如何对抗‘凋零’?”艾德里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