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感觉与之前截然不同。不再有“遗世庭院”那温和的包裹感,而是一种更加直接、近乎粗暴的空间撕扯与重组。短暂而强烈的失重与晕眩后,脚踏实地的触感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身体骤然一轻——他们正悬浮在冰冷的虚空之中。
眼前,一颗灰蒙蒙的行星占据了大部分视野。它并非纯粹的死寂,反而透着一股病态的“活性”。行星表面被大片的灰褐色、暗红色斑块覆盖,那是“凋零”侵蚀的痕迹,如同蔓延的丑陋疮疤。斑块之间,依稀能辨认出原本陆地的轮廓、海洋的残迹,以及稀薄云层下顽强闪烁的、代表尚存生态区域的零星绿色或蓝色,但都显得暗淡而脆弱。整颗星球仿佛一位身患重病、苟延残喘的巨人,在虚空中缓慢而沉重地旋转。
没有大气层(或者说,外层大气已被侵蚀得极其稀薄且不稳定),宇宙辐射和能量乱流直接穿透过来,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皮肤微微的刺痛感。这里是“灰烬摇篮”的外层空间,距离行星表面大约数千公里。古榕为他们选择了一个相对远离主要“凋零”斑块、空间相对稳定的临时“泊位”。
“已抵达目标星域坐标。传送门即将关闭。此地空间坐标已标记入‘共鸣之证’,作为未来可能的‘回响’锚点(如果有未来的话)。祝你们……成功。”古榕的声音最后一次在他们脑海中响起,随后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他们与“遗世庭院”的联系,断了。
短暂的茫然后,现实的压力扑面而来。
“没有飞船,没有动力,我们怎么下去?”塞莉丝塔看着脚下那颗庞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星球,精灵的本能让她对那片被污染的陆地感到极度不适。
“而且这里的环境……比数据描述的更糟糕。”艾德里安快速检查着从庭院带出的、勉强还能运转的便携式环境监测仪,“宇宙辐射超标,稀薄大气成分异常(含有高浓度惰性尘埃和微量‘凋零’能量微粒),引力场有轻微扭曲……直接肉身坠落绝无可能,我们会被撕碎或污染。”
奥罗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感受着手中的“三钥共鸣之证”,这柄已经蜕变的信物此刻依旧温润,并与她体内活跃的“三钥印记”及“调和场”保持着清晰的连接。她抬头望向行星,尝试运用“弦之共鸣”去感知这颗星球的“法则脉搏”。
感知到的景象让她心中一沉。星球的整体法则“弦”呈现出一种虚弱、紊乱的状态,如同一个病入膏肓者的心电图。那些代表“凋零”侵蚀的区域,“弦”的振动完全停滞或扭曲成诡异的灰红色杂波;而尚存生机的区域,“弦”的振动也显得微弱、胆怯,彼此间的连接时断时续。
但她也捕捉到了一些东西:在某些“凋零”斑块与尚存区域的交界处,或者在一些地形特殊(如高耸山脉、深海沟壑)的地带,法则的流动会形成一些微弱的“湍流”或“引力漏斗”。这些自然形成的结构,或许可以利用。
“我们或许……可以‘滑翔’下去。”奥罗拉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利用星球自身的微弱引力场和某些区域的法则‘湍流’,用我们的‘场’作为缓冲和引导,像羽毛一样飘落,寻找相对安全的地表区域。”
“这需要极其精密的法则感知和控制!”艾德里安震惊道,“而且我们从未尝试过!”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塞莉丝塔深吸一口气,“总比困死在这里强。奥罗拉,你指挥,我们配合你。”
奥罗拉点点头,开始集中精神。她将“三钥共鸣之证”高举,以其为媒介,更深入地感知和解析下方星球引力场与法则流的细微变化。塞莉丝塔和艾德里安则分别站在她两侧,将自己的精神力与奥罗拉的“调和场”连接起来,形成一个临时的、更加稳固的共鸣网络。
“找到了一条‘路径’,”片刻后,奥罗拉睁开眼睛,指向星球表面一片灰褐色与暗绿色交错的区域边缘,“那里有一条狭长的、尚未被‘凋零’完全吞噬的山脉带,山脉上方因地形抬升和残留生态影响,形成了一道相对稳定的微弱上升能量流和较为‘干净’的法则走廊。我们可以借助它降低坠落速度,并尝试在那里着陆。”
“好!开始吧!”艾德里安咬牙。
三人手拉手,以奥罗拉为中心,奥罗拉将引导意念通过共鸣网络传递给同伴,同时催动“调和场”,在三人周围形成了一个柔和的、银白中带着律动微光的椭圆形能量护罩。护罩并非用于硬抗,而是调整自身频率,试图与奥罗拉找到的那条“法则走廊”产生微弱的“顺流”共振。
他们开始朝着星球方向“坠落”。起初速度极快,失重感令人心悸。但随着护罩与那条“走廊”接触,并开始被其能量流和法则脉动“捕获”,坠落的速度明显减缓,方向也开始被微微修正,如同被无形的气流托着滑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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