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对不住了!”阮桀心中默念,一咬牙,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掀开了那口巨大黑棺沉重的棺盖!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陈腐的尸臭混合着浓重的草药和防腐剂气味扑面而来!阮桀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根本不敢看棺材里面,一把将昏迷的玉树抱起,塞进了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暗空间!然后他自己也紧跟着爬了进去!
砰!
沉重的棺盖被阮桀用尽全身力气,从内部猛地合拢!巨大的撞击声在地窖中回荡!
就在棺盖合拢的瞬间,老仵作那佝偻的身影,也正好踏下了最后一级石阶,出现在了地窖之中!
“嗯?!”老仵作浑浊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那口刚刚合拢的巨大黑棺!他脸上露出一丝残忍而疑惑的狞笑,“躲棺材里?呵…倒是会挑地方…正好省了老子挖坑…”
他拄着木棍,一步一步,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缓缓地走向那口巨大的黑棺。木棍点在石板上的“笃笃”声,在死寂的地窖里如同敲击在心脏上的重锤!
棺材内,是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浓烈到极致的尸臭!
狭小的空间里,阮桀和玉树几乎紧贴在一起。玉树冰冷僵硬的身体蜷缩在他怀里,如同没有生命的冰雕。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肩头的血水不断渗出,黏腻而冰凉。那浓烈的尸臭中,还混杂着一股极其陈旧的、属于棺内原主人的、冰冷的腐朽气息。
阮桀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肋骨!他死死屏住呼吸,耳朵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捕捉着棺材外老仵作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笃…笃…笃…”
木棍点地的声音如同死亡的倒计时,停在了棺材旁边!
阮桀甚至能听到老仵作那浑浊而沉重的喘息声!隔着厚重的棺木,一股冰冷而充满恶意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毒蛇,渗透进来!
“小崽子…挺会躲啊…”老仵作沙哑的声音贴着棺材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谑,“这口‘老黑’可是个好东西…里面躺的那位…当年可是个狠角色…饿死的…怨气大着呢…正好…你们进去陪陪他…黄泉路上…也不寂寞…嘿嘿…”
阴冷的笑声在地窖里回荡。紧接着,阮桀听到了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老仵作似乎在用什么东西撬动棺盖!
“嘎吱…嘎吱…”
沉重的棺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如同冰冷的刀锋,从棺盖的缝隙处透了进来!混合着外面地窖更加浑浊的空气!
他要开棺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阮桀彻底淹没!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冰冷的玉树,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眉心血契的吸力也因这濒死的刺激而骤然暴涨!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大脑!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
怀中的玉树,身体猛地剧烈一震!那只完好的右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抬起!五指以一种超越痛苦的速度,闪电般结出了一个极其古拙、繁复、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气息的印诀!
与此同时,阮桀那刚刚开启的、脆弱而敏锐的“炁感”,在巨大的死亡威胁和血契的强烈共鸣下,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烙铁的寒潭,瞬间沸腾!他清晰地“看”到了!
在棺材内狭小、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黑暗空间里,玉树体内那点近乎熄灭的赤金色火星(本命真元)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光芒!那光芒并非扩散,而是化作无数道赤金色的、如同燃烧荆棘般的能量丝线,瞬间涌向她那只结印的右手!
而与此同时,阮桀自己体内那点代表生命力的、如同微弱萤火般的“生气”,也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疯狂撕扯,化作一道道淡青色的能量流,沿着血契那无形的锁链,疯狂地涌向玉树肩头那烙印的符文!再通过符文,汇入她结印的右手!
玉树那只结印的右手,掌心瞬间凝聚起一团极其不稳定、如同即将爆炸的熔炉般的、赤金与淡青色疯狂交织的能量光球!光球散发出的恐怖能量波动,让整个棺材内部的空气都开始扭曲、灼热!
玉树紧闭的眼睑下,墨色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似乎在念诵着某种古老而禁忌的咒言。随着咒言的进行,她掌心的能量光球猛地一缩!所有的光芒和能量瞬间内敛,化作一道极其凝练、如同实质的、只有针尖大小的、散发着毁灭性气息的赤金色光点!
然后,在阮桀“炁感”的注视下,在棺盖即将被彻底撬开的瞬间——
玉树那只结印的右手,带着一股同归于尽般的狠厉,猛地向下!将掌心中那道凝聚了两人生命精华与血契之力的、如同毁灭之种的赤金光点,狠狠拍在了棺材底部冰冷的木板上!
目标,并非棺外的老仵作!
而是……棺材底部深处,那具早已化为枯骨、却依旧散发着浓郁“怨煞死气”的……原主人的尸骸!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听见、却仿佛能震碎灵魂的嗡鸣,在棺材内部狭小的空间里骤然响起!
一股冰冷、死寂、充满了无尽怨恨与毁灭意志的“怨煞死气”,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瞬间引爆,猛地从那具枯骨深处爆发出来!这股积郁了不知多少年的怨毒之气,被玉树那点赤金光点如同火星投入滚油般彻底点燃、引爆!
轰!!!
一股无形却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巨大精神冲击波,以棺材为中心,瞬间席卷了整个地窖!
“呃啊——!!!”
棺盖外,正狞笑着准备彻底撬开棺材的老仵作,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灵魂!他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浑浊的双眼瞬间翻白,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手中的撬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吐白沫,瞬间失去了意识!
精神冲击!引爆尸骸怨气,化作纯粹的灵魂攻击!
棺材内,阮桀也被这股恐怖的精神余波狠狠扫过!大脑如同被无数根钢针疯狂搅动!眼前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血色充斥!意识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布满了裂痕!他死死咬住嘴唇,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才勉强没有昏厥过去!
而引爆了这一切的玉树,在拍出那毁灭之种的瞬间,身体如同被彻底抽干了所有,软软地瘫倒在阮桀怀里。口中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带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泡沫。那点强行点燃的赤金色火星彻底熄灭,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唯有肩头那血契符文,如同贪婪的饕餮,更加疯狂地吮吸着阮桀体内残存的生命力,试图维系这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
代价是,阮桀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随着她一起熄灭。
棺材内,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浓烈的尸臭、冰冷的绝望和濒死的喘息。
棺材外,是瘫倒在地、生死不知的老仵作,和一片死寂的地窖。
劫后余生?阮桀感受着怀中玉树那微弱得几乎消失的气息,感受着自己如同被掏空般的剧痛与虚弱,心中没有一丝庆幸,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和如同这棺木般沉重的黑暗。
红伞女人…雍城陷阱…被引爆的尸骸怨气…还有这以生命为代价、同归于尽般的血契反击…
前路,如同这棺材内的黑暗,浓稠得看不到一丝光亮。而那紧闭的棺盖之外,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未知与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