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地下空间都在这一击下剧烈震动!穹顶那些刚刚被金光净化、露出晶莹本体的钟乳石,在双色光柱的冲击下,内部蕴含的星辰晶体瞬间被彻底激活、点燃!数量更多、光芒更盛、结构更加玄奥复杂的星辰次第亮起、连接!
一幅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完整、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宇宙终极奥秘的宏大星图,在穹顶之上轰然展开!
星图缓缓流转,不再是之前的投影,而是如同真正的星空降临!无数星辰生灭,星河流转,黑洞吞吐,星云弥漫…一股宏大、苍茫、古老、仿佛能定鼎乾坤、镇压万邪的恐怖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混乱的能量风暴在这股气息面前,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瞬间消融、平息!弥漫的阴寒死气、污秽血气被彻底涤荡一空!整个穹窿空间,沐浴在浩瀚星图的双色(暗金与暗红)光辉之下,充满了神圣而威严的气息!
咔…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传来。
祭坛凹槽中,那支完成了最后使命的玄鸟玉簪,在伪丹之钥嵌入后,终于彻底耗尽了所有残存的本源。簪身之上,那几道蛛网般的裂痕瞬间扩大、蔓延至整个簪体,随即在星图光辉的照耀下,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最细微的、闪烁着点点星芒的尘埃,飘散在双色的光流之中。
它完成了最后的守护与指引,归于星辰。
“呃…” 阮桀瘫倒在祭坛旁冰冷的岩石上,全身如同被彻底抽干了骨髓,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丹田处传来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剧痛,仿佛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伪丹离体带来的反噬远超想象,不仅是力量的枯竭,更是生命本源的严重亏空!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皮肤表面那些龟裂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却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死气。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海底,不断下坠。
他付出了代价,惨重的代价。伪丹离体,根基近乎被毁。
但…值得!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望向祭坛旁。
浩瀚星图的双色光辉,如同最纯净的甘霖,温柔地洒落在玉树身上。
她那枯槁的、如同死寂灰烬般的银白发丝,在光辉的浸润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蜕变!灰败褪去,一丝丝、一缕缕如同月华般纯净柔和的银色光泽,正从发根蔓延开来,虽然远未恢复昔日的如瀑青丝,却不再是毫无生机的枯草,而是如同初生的银月之辉,闪烁着微弱却坚韧的生命力。
颈后那道暗红色的疤痕周围,那几道如同跗骨之蛆的漆黑诅咒纹路,在双色星光的照耀下,如同被投入了炼狱熔炉的污秽,剧烈地扭曲、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尖啸!缕缕黑烟不断从纹路中被强行逼出、净化、消散!纹路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浅薄,最终退缩回疤痕边缘,被一层淡淡的暗金与暗红交织的光晕死死封印、压制!虽然未能根除,却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她那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颊,在星辉的滋养下,终于恢复了一丝属于活人的、极其微弱的红润。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痛苦的神情被一种深沉的安宁所取代。
最让阮桀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变化,出现在她的眼睛。
那长长的、如同墨玉蝶翼般的睫毛,在星图浩瀚气息的拂动下,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坚定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掀开。
墨玉般的瞳孔,如同被尘封万载的古镜,拂去了蒙尘。
没有混乱的星海漩涡,没有非人的漠然。
只有一片清澈见底的、如同寒潭初融的…茫然。
这茫然如此纯粹,如同初生的婴儿第一次睁开眼打量世界。瞳孔深处,倒映着穹顶缓缓流转的浩瀚星图,那暗金与暗红交织的星辰光芒,在她清澈的眼底流淌、闪烁,仿佛为她重新注入了灵魂的光彩。
她的目光,带着初醒的懵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缓缓移动。
最终,定格在瘫倒在祭坛旁、如同破碎人偶般的阮桀身上。
那张布满血污、裂口、写满了极致疲惫与生命流逝灰败的脸庞,映入了她刚刚苏醒、尚不清晰的眼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星图流转,双色光河无声倾泻。
玉树清澈的瞳孔中,那初醒的茫然如同薄雾般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的…复杂情绪。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有深入骨髓的虚弱,有对自身处境的困惑…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汇聚成了唯一一种,如同烙印般刻入灵魂的关切。
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干涸的喉咙发出一点微弱得如同叹息的气音。
但这气音,落在意识即将沉入无边黑暗的阮桀耳中,却比九天惊雷更加震撼,比浩瀚星图更加璀璨!
那是他名字的音节。
破碎、微弱,却带着穿越生死、唤醒灵魂的力量。
“阮…桀…”
这声呼唤,如同黑暗中最后也是最亮的星辰,死死拽住了阮桀不断下坠的意识深渊。他布满血污和裂口的嘴角,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仿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脸上龟裂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但这痛楚,在此刻却如同甘泉般甜美。
他成功了。
星图流转的光辉更加柔和地笼罩着两人。祭坛之上,那枚由伪丹熔铸而成的“玄鸟之钥”,在凹槽中缓缓旋转,暗金与暗红的纹路流淌着神秘的光泽,与穹顶的星图遥相呼应,维持着这片空间的稳定与生机。钥匙中心,那点如同星核般搏动的暗红光芒,每一次搏动,都隐隐牵引着阮桀枯竭的丹田,带来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悸动,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某种…尚未断绝的联系与可能。
玉树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虚弱的身体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她伸出一只同样苍白纤细的手,颤抖着,朝着阮桀的方向,极其缓慢地、却无比坚定地探去。
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划过微弱的距离。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阮桀冰冷染血的手背时——
嗡!
祭坛顶层的玄鸟浮雕再次发出一声清越的低鸣!它口中喷吐的双色光柱微微偏移,不再直射穹顶,而是分出一缕凝练的光流,如同灵蛇般蜿蜒而下,精准地照射在祭坛表面某处刚刚稳定下来的古老符文组合之上。
那组符文在光流的照射下,骤然亮起,投射出一幅清晰的、由点点星光构成的…路线图!
路线图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延伸、变化,其起始点正是他们所在的这座青铜祭坛,而终点则指向这片巨大地下空间更深、更黑暗的某处!沿途的星光节点,似乎标记着某些特殊的地形或能量汇聚点!
一条生路?!这星图竟在指引方向?!
玉树伸出的手顿在半空,清澈的墨玉瞳孔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更深的希望所点亮。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那幅由星光构成的路线图,又看向旁边气息奄奄、却因她呼唤而勉强维系着一丝清醒的阮桀。
前路依旧莫测,强敌环伺的阴影并未散去。但希望的火种,已在死寂的墓穴深处,被两人以生命为代价,重新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