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大魁梧的守护者,暗金色的瞳孔也猛地一缩!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阮桀身上,尤其是他胸口处那点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生命之火,以及皮肤下隐隐透出的、暗红与漆黑交织的狂暴能量残留。他那如同石刻般刚硬的脸庞上,肌肉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紧握短戟的手似乎也松了半分。
“他…快死了。” 守护者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是纯粹的杀伐宣判,而是带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陈述意味。目光从阮桀身上移开,再次落回玉树眉心那点玄鸟印记上,暗金色的瞳孔深处,那丝源自血脉的悸动更加清晰。
玉树沉默。冰魄的威压并未收回,但笼罩祭坛的玄冰穹顶却在缓缓消散。她伸出萦绕寒气的纤手,指尖隔空点在阮桀胸口,一缕极其微弱的玉质冰魄之力缓缓注入,暂时稳住了他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机。她的动作无声,却清晰地表达了一个意思——她要救他。
守护者高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矗立着,暗金色的目光在玉树、阮桀以及这片崩塌的帝陵废墟之间反复扫视。守护帝陵的铁律与血脉深处那无法言喻的悸动在他心中激烈交锋。最终,当他看到玉树指尖那缕纯粹的冰魄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阮桀体内时,那紧绷如同弓弦的铁血杀伐之气,终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他沉默地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脚步落在碎裂的玄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并未收起那柄古朴的青铜短戟,但戟刃上凝聚的锋芒已然内敛。
“跟我来。” 守护者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转身朝着溶洞深处那片未被坠石完全掩埋、通往更加幽暗区域的坍塌通道走去。魁梧的背影如同移动的山峦,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却又似乎为身后留下了一条生路。
玉树墨玉般的瞳孔静静注视着守护者消失在通道阴影中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气息微弱、但生机暂时被冰魄之力护住的阮桀。眉心的玄鸟印记光芒流转,似乎在权衡、推演。溶洞穹顶依旧有零星的碎石坠落,发出空洞的回响。赵姬遁走时留下的硫磺气息和怨毒诅咒如同阴魂般在空气中残留。留下,危机四伏;跟随这身份不明、气息强大的守护者,前路更是莫测。
但阮桀…等不起。
玉树不再犹豫。冰蓝色的长裙无风自动,一股柔和的冰魄之力托起阮桀焦炭般的身躯,如同托起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她迈开脚步,踏上冰冷碎裂的玄冰地面,身影如同踏着无形的冰阶,平稳地朝着守护者消失的黑暗通道飘然而去。每一步落下,足底都凝结出微小的冰晶,在幽暗中闪烁着清冷的光泽。
穿过被巨石和冰屑半掩的坍塌通道,一股更加浓烈、混合着硝石、金属锈蚀和某种古老草药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通道内一片狼藉,巨大的落石犬牙交错,地面布满了深坑和裂缝,显然也遭受了崩塌的波及。守护者高大的身影在前方沉默地引路,他如同最灵巧的巨猿,在嶙峋的乱石间腾挪跳跃,沉重的青铜短戟偶尔挥出,将拦路的巨石如同朽木般轻易劈开或挑飞,为后方的玉树清理出勉强通行的路径。
约莫行进了半刻钟,前方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浓重的黑暗与肃穆所笼罩。
这是一处相对完整的地下石室。石室呈方形,穹顶高耸,由巨大的黑色玄武岩条石垒砌而成,石缝严密得插不进薄刃。石室四壁之上,雕刻着巨大而古朴的壁画——有身披玄甲、驾驭战车冲锋陷阵的秦军锐士;有手持巨锤、在熔炉烈火旁锻造兵器的工匠;有仰观星象、俯察地理的方士…壁画线条粗犷有力,充满了大秦帝国横扫六合的磅礴气势与神秘气息。
石室中央,并非祭坛,而是一方巨大的、由整块墨玉雕琢而成的方形水池!池水并非普通清水,而是呈现出一种粘稠如墨汁般的漆黑之色,散发着浓烈的硝石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以及一种极其霸道的、蕴含着狂暴火煞之气的能量波动!池水表面,咕嘟咕嘟地翻涌着拳头大小的暗红色气泡,每一次气泡炸裂,都释放出灼热的气浪和刺鼻的白烟,将整个石室的温度都提升到了一个常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地脉火煞池?!玉树冰冷的墨玉瞳孔中闪过一丝了然。难怪这守护者能在此地生存,这火煞池狂暴的火煞之力,正是抵御这九幽深处阴寒死气的关键,也是淬炼肉身、锻造兵刃的天然熔炉!
守护者走到墨玉火煞池旁停下脚步。他高大的身影在池边跳动的暗红火光映照下,如同远古的魔神。他并未回头,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灼热的空气中响起:
“把他…放进去。”
玉树的目光落在翻涌的漆黑池水上。这池水蕴含的火煞之力狂暴无比,寻常修士沾之即焚!阮桀此刻身躯残破,经脉尽毁,如何能承受?她眉心的玄鸟印记微微闪烁,冰魄之力本能地抗拒着这灼热的环境。
守护者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迟疑,缓缓转过身。暗金色的瞳孔在火光下如同燃烧的黄金,锐利地直视着玉树:“他的体内…有地火之种…还有…污秽血煞的余毒…唯有这地脉火煞…以毒攻毒…焚尽污秽…方能…引火重燃…死中求生!”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目光扫过阮桀焦炭般的身躯,尤其是在他胸口那点微弱联系处停留了一瞬,暗金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玉树冰冷的墨玉瞳孔与守护者暗金的目光在灼热的空气中无声交锋。守护者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她推演的心弦上。阮桀体内狂暴的地火精粹与污秽血煞冲突的隐患,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冰魄之力虽能压制、净化,却无法根除,更无法唤醒那沉寂的地火本源。这狂暴的火煞池…或许真是唯一一线生机?
她低头,看向被冰魄之力托浮着的阮桀。那张布满焦黑裂痕的脸,在翻涌池火的映照下,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脆弱与…不屈。她能感觉到,在那枯竭的丹田深处,那点与伪丹之钥的微弱联系,如同沉睡的火山,正渴望着某种狂暴的刺激。
没有言语,玉树做出了选择。萦绕的冰魄之力缓缓收敛。她控制着托浮阮桀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如同放置一件易碎的琉璃器皿,将他焦炭般的身躯,轻轻放入了那翻涌着狂暴火煞之气的墨玉池水之中!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投入滚油!刺耳的灼烧声和刺鼻的白烟瞬间升腾而起!
“呃啊——!!!” 昏迷中的阮桀猛地弓起身体,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焦黑的皮肤在与漆黑池水接触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强酸,迅速溶解、碳化、剥落!露出下方鲜红、甚至能看到森白骨骼和焦黑经络的恐怖伤口!狂暴的火煞之气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无视了任何防御,狠狠刺入他残破的躯壳,疯狂地灼烧、腐蚀着他每一寸血肉、每一条濒临破碎的经脉!
这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阮桀的身体在粘稠滚烫的池水中疯狂地抽搐、痉挛!仿佛一条被投入了炼狱熔炉的活鱼!焦黑的皮肉大块大块地脱落,在漆黑的池水中翻腾、溶解!粘稠的池水贪婪地包裹着他,如同无数饥饿的食人鱼,疯狂地撕咬、吞噬着他的生机!
玉树静静伫立在池边,冰蓝色的长裙在灼热的气浪中纹丝不动。墨玉般的瞳孔倒映着池水中痛苦挣扎的身影,那极致冰冷的漠然如同坚不可摧的冰壁。唯有她垂在身侧、隐藏在宽大袖袍中的那只手,指尖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蜷缩了一下。
守护者高大的身影如同铁铸的雕像,矗立在火煞池的另一侧。暗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池中翻滚的阮桀,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沸腾的池水和剥落的血肉,直视着他体内那点微弱却顽强搏动的生命之火,以及那在狂暴火煞刺激下、如同濒死火山般开始剧烈悸动的…地火本源!他紧握着青铜短戟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时间在阮桀凄厉的惨嚎和池水沸腾的咕嘟声中,缓慢而残酷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阮桀的气息在极致痛苦和火煞侵蚀下微弱到近乎断绝、身体剥落得几乎只剩下一副焦黑骨架包裹着内脏的恐怖时刻——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灼热、带着焚尽一切阻碍意志的暗红光芒,猛地从阮桀残破的丹田深处爆发出来!那点与祭坛伪丹之钥的联系,在狂暴火煞的极限刺激下,如同被投入了无尽燃料的火星,终于…彻底点燃!
轰——!!!
以阮桀残破的丹田为核心,一股远比之前吞噬污血时更加精纯、更加狂暴、带着原始地火意志的暗红烈焰,如同挣脱了牢笼的凶兽,轰然爆发出来!烈焰瞬间席卷了他残破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