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深处。
那点由阮桀守护执念与玉树玄鸟本源灵性融合而成的、暗金与金红交织的灵魂之火,在玉佩碎裂、玉树本源灵光湮灭的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根基的大树,猛地剧烈摇曳、黯淡下去!
紧接着,那失控的蟠螭寒气席卷而入,如同灭世的冰风暴,狠狠地冲击在它之上!
“桀——!!!” 融合的灵魂之火中,阮桀的意念碎片发出无声的、混合着无尽悲痛与狂暴怒火的最后咆哮!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玉树生命气息的断绝!感知到那最后一点本源灵光的湮灭!感知到那毁灭一切的寒气正在冰封她的躯体!
那点暗金的光芒,代表着破灭煞元最后余烬的决绝,在这股灭顶之灾的刺激下,爆发出最后、也是最惨烈的光芒!试图抵抗那席卷而来的毁灭寒气!
然而,失去了玉佩这个“容器”的庇护,失去了玉树生命本源的滋养,这点融合的灵魂之火,如同暴露在真空中的火苗,在蟠螭寒气那绝对暴虐的冲击下,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暗金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幽青的寒气吞没、覆盖!
金红的玄鸟意志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光芒彻底黯淡!
那点融合的、承载着两人最后羁绊与意志的灵魂之火,在玉佩破碎、寒气席卷的内外夹击下,如同被投入冰渊的星辰,无可挽回地明灭了一下,随即彻底湮灭于无边的寒冷与黑暗之中!
冰封的心狱,残存的意念,在这一刻彻底归于死寂的墟无。
……
玉佩之外,废墟角落。
玉树覆盖着幽青玄冰的躯体,彻底死寂。心口上方,“玄螭锁元针”针尾的蟠螭头颅,幽光依旧森然,持续散发着冰冷的寒气,维持着这片绝对冰封的领域。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崩裂与湮灭,从未发生过。
时间,在这片废墟的尘埃里,在玉树这具冰封的雕塑旁,继续着它无声的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更久。沉降的尘埃重新在玉树冰封的躯体上覆盖了薄薄一层,试图将这最后的残酷景象也温柔地掩埋。
上方崩塌堆叠的岩石缝隙间,如同融入水中的墨痕,无声无息地再次浮现出那个深青色的身影。
他依旧悬立空中,脚下离那覆盖着尘埃与玄冰的玉树躯体仅有数尺之遥。尘埃在他周身丈许外诡异地悬浮、沉降。昏暗的光线下,深青色的袍服流淌着如水般的暗泽,衣襟和袖口处的蟠螭纹路若隐若现,透着久远的威仪。
他幽邃的目光,如同古井无波,缓缓扫过下方。
目光掠过玉树心口处那枚幽光大盛、散发着暴虐寒气的“玄螭锁元针”,以及针尾那狰狞昂首的蟠螭头颅,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捕捉的满意。
目光扫过玉树那彻底冰封、覆盖着幽青玄冰的右臂,在那被冰封的、焦黑掌心中依旧紧贴着的黝黑玄鸟门残片和焦黑《商君书》残片上,微微停顿。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玉树那彻底死寂、覆盖着尘埃与冰霜的苍白面容上,在她那空洞涣散、再无一丝神采的眼眸上停留了一瞬。
“可惜了。” 一声极轻、听不出丝毫情绪的低语,如同叹息,又如同尘埃落定的确认,从他唇间飘出,融入这片死寂的废墟尘埃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垂在深青色宽大袍袖中的右手,极其随意地抬了起来。
那只修长、稳定、骨节分明的手,对着下方玉树那冰封的右手掌心,隔空虚虚一抓。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摘取一枚成熟的果实。
嗡!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笼罩了玉树的右手!
覆盖在右臂和手掌上的厚厚幽青玄冰,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无声无息地消融、退散!露出了其下被冰封的、焦黑破损的手掌。
掌心之中,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黝黑玄鸟门残片,以及那片焦黑的《商君书》残片,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脱离了玉树焦黑的皮肉,悬浮而起,稳稳地落入了那人摊开的掌心之中。
玄鸟门残片黝黑冰冷,残留着羽翼的刻痕。《商君书》残片焦黑黯淡,文字刻痕模糊。两者都沾染着玉树暗红的、早已凝固的血迹。
深青色身影看也未看掌中这两块沾染着血迹的残片,五指轻轻一握,残片便消失在他宽大的袍袖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下方彻底死寂、如同冰雕般的玉树躯体,在她心口那枚依旧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玄螭锁元针”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似乎再无兴趣。
深青色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痕,无声无息地淡化、消失在崩塌岩石缝隙间昏暗的光线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唯有这片小小的角落,尘埃依旧无声飘落,覆盖着那具心口钉着螭针、覆盖着幽青玄冰、彻底死寂的躯体。右臂掌心处,被强行剥离残片后留下的两个焦黑血洞,在幽青的玄冰映衬下,如同两只绝望的眼睛,空洞地凝视着这片永恒的废墟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