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疲惫的意识中漾开微弱的涟漪,却足以让她对抗那沉重的睡意。
她开始尝试。
极其极其艰难地。
用那只还能活动的左手,五指再次深深抠入身下冰冷的岩石碎块。手肘因用力而剧烈颤抖,带动着肩胛和断裂的右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她控制不住地倒抽冷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一点再一点
她咬紧牙关,干裂的嘴唇被咬出血痕,混合着嘴角溢出的血沫。身体如同锈蚀千年的傀儡,在意志的强行驱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极其极其缓慢地将上半身从冰冷的尘埃中再次撑离了地面!
仅仅是将肩膀和头颅抬离地面数寸,就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剧烈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离魂香残毒的刺痛。视野因剧痛和缺氧而阵阵发黑,烟尘弥漫的废墟景象在眼前晃动、旋转。
但她没有放弃!
目光,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韧,穿透模糊的泪水和弥漫的烟尘,开始打量这片埋葬了她太多痛苦与绝望的死亡之地。
巨大的赤褐色崩塌岩块如同沉默的墓碑,扭曲断裂的青铜梁架如同巨兽的残骸,厚重的尘埃是唯一的祭奠。尸魇留下的那点灰白色灰烬,在不远处散发着微弱的焦糊气息,提醒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更远处,是那片埋葬了阮桀血肉之躯的、由亿万钧巨石构成的绝望墓穴,死寂得如同凝固的墨汁。
出口在哪里?
空气越来越稀薄,离魂香的残毒虽然被混沌心焰净化了大半,但依旧在缓慢侵蚀。身体的重伤急需治疗,右臂的骨折若不处理,后果不堪设想。她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
求生的意志,在永恒守护烙印的温暖下,如同石缝中挣扎的小草,顽强地生长着!
她开始尝试调动心口那混沌心焰的余烬,以及灵魂深处那枚永恒印记散发的微弱暖意。没有具体的功法,没有清晰的指引,只有一种源自本能的尝试——引导那自发运转的生命源息,去感知去探寻这片死寂废墟中可能存在的薄弱点?或者能量残余?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意念如同最纤细的蛛丝,小心翼翼地向四周蔓延。剧痛干扰着她的专注,疲惫拉扯着她的精神。感知的范围极其有限,如同在浓雾中摸索。
然而,就在她的意念艰难地扫过那片埋葬阮桀的巨石墓穴边缘时——
一种极其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熟悉感的能量波动
如同深埋地底的矿脉偶然露出的闪光
极其突兀地触动了她心口混沌心焰的余烬以及灵魂深处那枚永恒守护的烙印!
嗡!
心焰余烬和灵魂烙印同时极其极其微弱地共鸣了一下!
玉树那因剧痛而紧蹙的眉头猛地一跳!
涣散的目光瞬间凝聚!
她死死地、难以置信地望向那片绝对死寂的、埋葬了阮桀的巨石墓穴方向!
虽然视野被烟尘和巨大的岩块阻挡,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的“感觉”她的心她的灵魂烙印都在清晰地告诉她!
那里有东西!
某种与阮桀或者说,与他最后湮灭之地息息相关的东西!
在微弱地呼唤着她!